夏书恩听龙婆对颜溪月出言侮辱,心头大怒,“你嘴里再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我保证你比高池死的更加难看!”
高夫人听见他提到儿子,那是她终生的倚靠,他杀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也随着龙婆的话头,拿颜溪月的名誉往他的心上剜刀。
“龙婆说错了吗?你们两个又没婚约,整天纠缠不清,不是姘头是什么?
一个在成亲当天就跟别的男人私奔的女人,说出去也不害臊!
要不是为了圆我儿临死前的心愿,我才不愿把这么不堪的女人迎进家门,这样的女人简直有辱门风……”
高闻远听得愈发焦急,忙拽过夫人低声说:“夫人呐,你忘了咱们要给谁办婚事?你把她说的这么不堪,咱家的脸可往哪放……”
说话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大如磨盘的木盒朝高夫人面前飞来。
夏书恩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颜溪月出言相讥,早就愤怒至极,随手将马车上的木盒丢过去后,飞身跃起,挥掌劈向龙婆。
龙婆狡黠的左闪后避,躲到了高夫人身后,高闻远急步抢上,横掌将木盒劈得七零八落,挥掌迎击夏书恩。
双掌相交间,夏书恩便知他功力深浅,随即左掌翻转,擒拿住他一只手臂,抬起右肘朝他胸口击去。
高闻远自打了胜仗回朝后,升官进爵,早将功夫生疏了,加之年纪大了,纵有功夫的底子在,也不及年轻力强的年轻人。
况且夏书恩正在盛怒之下,使出的力道更甚平常。
高闻远只觉胸口遭受重锤猛击,一股腥甜之味涌上,忍不住张口呼吸,却吐出一口血来。
龙婆暗暗心惊,幸亏自己躲得快,否则自己接上这一掌,非死即伤。
夏书恩怒视龙婆,“到你了!”
龙婆从怀中掷出一枚手指高低的瓶子,先前夏书恩轻敌之下中了她的毒,此刻见她又抛出一个小瓶,心知里面八成也是装了毒药,忙闪头侧避。
龙婆本想引得他打碎小瓶,再次中毒,没想到他竟不理会。
夏书恩正欲去追要逃走的龙婆,只听身后一队人马踏踏声响,杨副将带着一批侍卫前后左右将他围在中央。
高闻欢在夫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抚上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杨副将忙跑到他身边,询问伤势。高夫人看他来了,大骂他守护不力气。
高闻远摆摆手,看到夏书恩正与侍卫打斗,提了一口气命令杨副将:“无论如何,今日必须要给我杀了他!”
龙婆本打算逃走,看到侍卫来到,又折返而回。
她瞅准了夏书恩的步法身形,从袖中摸出三枚细如发丝的银针。
她擅使阴招,这银针上自然也是被她煨了毒药,手指弹发,三枚银针朝夏书恩的腰间飞去。
就在那三枚银针距离他寸许时,银针突然像是受了什么阻碍,犹如碰到了墙壁一般,一齐落在了地上。
银针落地无声,夏书恩与侍卫激战正酣,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身后这防无胜防的暗器。
龙婆只要出手用上毒针,向来招无虚发,她也瞧得清楚,非是她出手不准,的确是被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下来,不禁瞠目结舌。
杨副将眼见一批侍卫就要撑不住,即命一批弓箭手围上。
夏书恩眼见自己被这些前后左右、强弓弩箭包围在中央,只要利箭齐发,自己绝难逃出生天。
一想到没能亲手为颜溪月报仇雪恨,不禁悲从心来,心想自己今日若是抵挡不过,就到下面去陪她。
随着杨副将一声令下,利箭齐发,夏书恩纵使心底有了最坏的打算,可要就此死在高闻远的手里,也是心有不甘。
拾起侍卫落在地上的长刀,挥刀抵挡利箭,眼下陷入被动的境地,只能以防守为要。
高闻远这回是铁了心要他的命,只见一批又一批的弓箭手轮换发箭,纵是武功再高深的人,也是‘好手不敌双拳,双拳难敌四手’。
高闻远见夏书恩身形迅捷,这么多支利箭还不曾伤他分毫,吩咐杨副将取来弓箭,自己要亲自搭箭射击。
只见一支利箭穿过人群,直冲夏书恩的脑后射去,待夏书恩转过头来时,那支利箭已经直冲面门,来不及阻挡。
高闻远脸现狞笑,心想这次夏书恩定然在劫难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支利箭忽然停在半空不动,忽尔又折成两段,落在了地上。
众人望见此景,皆是惊愕不已。
杨副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随即又令弓箭齐发。
这回,所有射出的利箭均只射出到一半,却都全部折返,反射中发箭之人,大批侍卫顿时死伤大半。
夏书恩也觉惊诧奇异,不知为何,心中蓦地一痛,斗然想起颜溪月来。
虽然两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总为查案奔波,彼此之间的默契早已是心灵互通。
他心中强烈感受到,颜溪月此时就在自己身边。
他游目四顾,却怎么也瞧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喃喃说了句:“溪月,是你吗?”
是时阴风惨惨,耳边只传来寒风飒飒声响,他心里忽然明白了,一股酸楚凄然之感涌上心头,眼中一酸,滴下泪来。
他曾听人说过,有人死后灵魂不散,会一直守护在与之关系密切的人身旁。
他心知颜溪月定是在他身边相助,只是自己却再也看不到她。
想起刚才银针落地,加上眼前发生的一模一样的情形,龙婆心里立刻明白了,她叫贾老六拿来一个铃铛。
此铃非彼寻常之物,这是她从前跟一位异士学习玄门之术时,师父赠与她的摄魂铃,可使人死后魂魄不宁,任由持铃之人驱使。
只听“铃铃铃”的一串铃响,夏书恩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龙婆看到他皱眉难受的样子,心觉惊诧,这摄魂铃向来只是用来对付死去的魂灵,对活人没有丝毫影响。
此时最为难受的当属颜溪月,她此刻虽然没了躯体,灵魂遭受的痛楚却比活着的躯体痛苦百倍,摄魂铃一响,立时感到全身就要撕裂开来。
夏书恩虽感受不到与她同等的痛苦,却也难受万分,只因他二人早已心灵相通,一人难受,另一个也决计不会好过。
自从颜溪月被龙婆使计强行喂下一粒毒药后,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香消玉殒。
她同夏书恩与龙婆素不相识,却死的不明不白,心中委实放不下夏书恩。
自她魂体分离后,龙婆一直利用摄魂铃控制了她的魂魄,唯有方才龙婆出来迎接高闻远夫妇的间隙,她才暂时得以自由出来相助夏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