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有四件事为平生最得意之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四件事固然为人生的大喜事,唯独洞房花烛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大清早,高府上下张红燃爆,里里外外大红灯笼高悬,满眼望去尽是彩绸红帐,厅内鼓乐声响,热闹非凡。
高池穿上吉服,满脸喜色,急不可耐的来找颜溪月,门外的丫鬟小厮们都拦在门口。
“夫人说了,成亲当日,新郎新娘必须等拜过堂之后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
“什么吉不吉利?都见几回了,还差这一回吗?”高池抛开下人,径自走进卧房。
但见颜溪月凤冠霞帔在身,她本就肤色白皙,此刻被身上红衣一映,更衬得肌肤胜雪,明艳无伦。只是眼角含悲,面无喜色,似有无尽的愁心事。
高池自顾自的向她说着婚宴的流程,颜溪月一句也听不进去,打断了他话:“几天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高池怔了怔:“什么话?”
“今日就是成婚之日,也该把关起来的人放出来了。我说过,要让那个人亲眼看着我成婚,也算与他做个了断。”
高池正沉浸在婚事的喜悦中,她虽未言明那人的名字,此事也是人人皆知,登时脸上也没了刚才的欢喜,垂下眼帘。
“这个……钥匙不在我的身上,你且与我拜堂再说,大喜的日子何必提那些晦气事。”
颜溪月秀眉双蹙,站起身来:“你想反悔?”
“啪”的一声震响,高池将桌上茶杯怒摔在地,颜溪月不提那人的名字,却字字句句都在为他说话,顿时醋意大起。
他圆瞪双目,额头青筋暴起,“到了今日,你还是忘不掉他!你装模作样了几日,现在终于忍不住看他受罪了?”
“哈哈哈……”门口传来高闻远的畅怀大笑之声,“我儿倒也不傻,她就是忘不掉夏书恩,可那又能怎样?事到如今,你别无他选。”
颜溪月心中一沉,“你……当初说好了,只要我嫁给你儿子,你就会放过他。”
计策将成,高闻远心神顿爽,笑中掩饰不住一股得意之态。
“不错,老夫的确是答应过你。可世事多变,这门婚事是经过皇上批准了的,就算老夫想反悔也不能够了。如你不想让他现在就死,就乖乖的与我儿成亲,其他事,休要妄想。”
自从皇上命他借婚事抓捕夏书恩时,他便请了朝中几个亲信的大臣来参加婚宴。
欲在拜堂成亲时,故意放出夏书恩,以他的脾性,看到颜溪月成亲的情形一定会大闹婚宴,届时再借机将他拿下。
那些参加婚宴的大臣并不知他的计划,高闻远之所以请他们来府上,就是为了让他们做个见证。
是夏书恩大闹婚宴在先,何况他本就被朝廷通缉,而自己是在奉命执行皇命。
那时再趁乱将他杀害,让参加婚宴的大臣上奏皇上,这皆是因为夏书恩行事太过残暴,他出于自保和护住几位在场大臣的性命才不得已将之杀害。
这样一来,谋害周将军和勾结大食的罪名即便疑点重重,也便全都落在他的头上。
颜溪月见这父子二人沆瀣一气,不禁惊怒交集,却一时半刻不能有所行动。
一来她没有拿到铁牢的钥匙,二来想不到高池依旧对己有防备之心,计划到最后一步竟还是走不出高闻远的圈套。
被囚禁在房内的夏书恩听到外面吹吹打打的热闹之声,心急如焚,暗想:“今日高闻远必有大动作,他是决计不会容我活到明日,怎的到现在还不来放我出去?难道是他计划有变?”
正凝思间,忽然“叮”的一响,窗外突然丢进来一个物件,一把钥匙坠在了地上。
他捡起钥匙,心中甚为欣慰:“溪月,你果然没有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