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封高闻远写给大食使者的亲笔信,加上他们三人上次从吕景盛手中截获的信,两下结合便是高闻远私通敌国的铁证,这回他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虽然他们一直没能破译吕景盛的那封信,不过从这封回信中看得出,高闻远前几日就险些投奔了大食而去。
幸好那日是被他们截获了书信,否则此时他逃之夭夭,冠在夏书恩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就更加难以查清。
既拿到了证物,如今便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救出夏书恩。
她想起当日自己对他说的那些锥心之语,心中悔恨交加。
当时如何宣之于口已然忘却,如今想来,却是锥心之痛。
当日是迫不得已才为之,不知他是否信以为真。
若他不信,一切都好说;若他对己心灰意冷,终归也是为了救己才囚困于此,就当是还了他一个人情,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心中虽是如此想法,可她早已对夏书恩情根深种,说放手就放手,又岂是一时之间能轻易做到的?
她恨不能现在就去将他救出,告诉他自己当日所言并非出自真心,想法笃定后,鼓起勇气去了关押夏书恩的牢房。
只见牢房附近仍守着不少府中侍卫,看来要救出他,得颇费一番功夫。
她想借着嘲讽他的机会,查看牢房内部的情况,然而那日对他冷言冷语的情形似乎历历在目,一股悔恨锥心之意涌上心头。
她竟怯生生的站在牢房外,不敢向前多行一步路。
颜溪月蹑步走到窗下,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向内看去,只见夏书恩垂首蹲坐在角落,一副失魂落魄,黯然神伤的样子,令她触目伤情。
一想到他平日意气风发,行事潇洒利落的情景,与当下的状态可说是天壤之别。一时间呆呆的站住,心乱如丝。
“姑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丫鬟见她站在此处,一动也不动,便上前问怀。
蓦地有人说话将她吓得一怔,她忙回过神来,装作云淡风轻:“没什么,正好从这儿路过,回去把喜服准备好,我再试试。”
房内的夏书恩听见窗外传来她的声音,本来心头一阵惊喜,一听到她说要回去试穿喜服,未免凄然失落。
忆想在刑部大牢时,她悄悄给自己做了一个手势,那一刻,他是坚信她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可又想到,她曾亲口说要等婚礼结束后再杀了自己,要他亲眼看着自己与高池成婚。
无论她是为了一时安定也好,图荣华富贵也罢,说到底,终是自己拖累了她,才会让她做出这般决定。
他不知颜溪月的计划,只道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放手。
环视四周如铁牢般的狱房,心想自己即便是要伤心也不能待在这种鬼地方。
忽然想起还在外面的薛天辰,已经几天过去了,还不见他与丞相有任何讯息传来。
倘若他成功将信交给了丞相,那么此刻高闻远必定会有所动作,然而他却若无其事的在府上操办婚事。
他也不愿将事情往坏处想,以薛天辰的为人,他绝不可能忍得住按兵不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外面出事了。
而自己留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只知明日就是颜溪月与高池的大婚之日,眼下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绝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屋顶上传来一阵轻捷灵动的脚步声,听足步声,似乎是一位功夫不浅的人在上面行走。
他想高府上下,真正的高手若未收到高闻远的命令,决计不会在夜晚出现在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