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边境的战事刻不容缓,没有过多的时间给姬慕轩考虑人选问题。既然容初弦不肯去,他当即就点了钱宥,命他领兵十万增援天水城。
钱宥到后的确传来两次捷报,虽是小胜,但也算稳住局势了。然而没过多久,就在皇后孙凤兰顺利产下小公主的当日,八百里加急传来钱宥大败的消息。钱宥带兵欲夺回柳城,却中了姜申一早就布下的埋伏,虞国将近五万将士命丧此战。钱宥负伤逃回天水城。但天气逐渐转暖,北狄以柳城为据点和虞国对峙下去,天水城也将岌岌可危。
姬慕轩再次召大臣商议,傅峥铭依旧提议让谢飞挂帅出征,孙维钧这次也没再言语。于是,姬慕轩召谢飞入宫觐见。
谢飞已经四十八岁,比当年跟着姬慕轩的那些将领的年纪都要大。这几年说他在家养病也不是虚词,他身体的确不大好。今日看到谢飞,姬慕轩觉得他像将近六十的人。但现在还活着的将领中,谢飞是最熟悉北狄的。
姬慕轩亲自扶上前起谢飞,并让张公公搬来秀墩给谢飞坐。姬慕轩先客气的问道:“谢将军休养了这几年,身子可大好了?”
谢飞道:“有劳陛下挂心,臣这身子都是些宿疾,也就这样了。指不定哪一日臣就要去见昭德太子了。”
这话让姬慕轩脸上的笑收了几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谢将军正当壮年,怎可轻言生死。虞国还要仰仗将军呢!”
谢飞却道:“臣现在已过惯了平淡日子,再也见不得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了,这些要费心出力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做吧!臣也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是该过些养花弄草含饴弄孙的日子。”
姬慕轩对前线大败的事本就心烦意乱,看谢飞又是这种态度,他冷脸道:“将军该知什么叫在其位谋其政,身为护国大将军,虞国有难,将军理当义不容辞才是。”
谢飞不卑不亢道:“不知陛下想让臣做什么?臣愿粉身碎骨以报皇恩。”
姬慕轩这才缓和了语气道:“北狄来犯的事将军应该早就知道了,现在钱宥也折在姜申手里,朕想请将军挂帅出征。”
谢飞起身正色道:“陛下,并非臣不愿去,而是臣不合适。”
“将军与北狄交手多年,你不合适,还有谁合适?”
“陛下,请稍安勿躁,听臣细讲其中缘由。臣虽与北狄作战多年,但若对方是姜申领兵,臣却讨不到半分便宜,也只能做到勉强守住城池而已。现在陛下要的不是一个仅会守城的将领,而是需要一个善攻能守的将领,不仅要守住天水城,还要夺回柳城,重新稳住边境。”
姬慕轩陷入沉思,不得不说,谢飞说的也正是他所顾虑的。过了一会儿,姬慕轩问:“将军是有人选了吗?”
谢飞郑重道:“是,臣举荐英国公。英国公在战场上是不世出的帅才,他这战神之名当之无愧。若陛下起用英国公,臣会将所知北狄的一切消息都告知英国公。或许柳城有望收复。”
姬慕轩叹气道:“朕早就让傅相去请了,可他不愿去。”
谢飞迟疑了一下,方才道:“陛下可以去找太上皇,或许太上皇会有办法让英国公答应。”
姬慕轩闻言方知原来谢飞也知道容御辰还活着的事,真不愧是姬慕的心腹。但姬慕轩却装作不知情,故意道:“朕与太上皇一向不和,说不上两句话就会吵起来,就请谢将军走一趟吧。”
谢飞有些错愕,因为自从姬慕轩登基以来,太上皇就再也没有见过外臣。他一时也猜不出皇上是真心还是有意试探,所以迟迟没有回话。
姬慕轩看谢飞不说话,就问道:“怎么?谢将军不愿为朕分忧?”
谢飞忙行礼道:“臣愿为陛下分忧。”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等于答应了吗。
只见座上的姬慕轩果然大笑道:“好,朕相信谢将军不会让朕失望的。”
谢飞出了永明殿后心中依旧惴惴的,他担心皇上会疑心他与太上皇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次让他去只是试探而已。但转念一想,就算让皇上知道实情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也不知道人在哪儿,就算是皇上,这么毫无线索的找一个半大孩子也无异于海底捞针。只要找不到那孩子,那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就不算对不住容家了。
自从傅峥铭那次来过之后,容绾玥就叮嘱前院的守卫,让守卫们看到有人来访立刻禀告她。她直觉姬慕轩迟早会再派人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谢飞是去见过太上皇的第二天就去了英国公府。侍卫来禀告容绾玥的时候,容绾玥正在练字。听到来人是谢飞,容绾玥当即脸色就不大好了。她搁下笔,净了手后就去了会客的正堂。
容绾玥到后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外静静的听里面的谈话。只听谢飞道:“国公爷,这云水城一旦攻破,再想收回来不知要牺牲多少将士的性命啊!”
容初弦道:“谢将军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就是一个富贵闲人,这些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你该去宫里找皇上说。”
“国公爷可是虞国的英国公,虞国有难难道国公爷能坐视不理吗?”
“你谢将军还是虞国的护国大将军呢,你都管不了的事我就更管不了了。”
谢飞继续劝道:“谢某已是壮士暮年,难当大任了。虞国的未来还是要靠英国公啊。”
容初弦毫不留情道:“虞国的未来可靠不上我,我曾三番四次的说只要两位公主无事,我便替他们姬家守着虞国江山,如今是姬家毁约在先,我什么都不做已是给足了情面。你们若是再敢得寸进尺,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谢飞没有恼怒,而是不动声色的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奉给容初弦。容初弦见后瞬间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