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暗夜的风呼啸着,卷着枯叶往人身上扑。
在这样一个深夜,打更的人也禁不住缩着脖子匆匆走过。
没有人发现暗巷里一辆黑漆马车上,车夫戴着风帽,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在半明半暗的车灯闪耀中如同猫科动物般警觉地扫视四周。
“哥,快出发!”马车里传出少女轻而急促的叫声。秋生应声驾驶马车行出暗巷。
马车哒哒行驶着,车厢里,一对主仆紧紧偎依在一起。
那个刚才发声的少女叫双燕,她半搂着一个比她年纪略小的女子叫林霜,这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姐啊,这会儿,她们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她一边紧紧攥着林霜的衣袖,一边轻声念着佛号。
而穿着深蓝色大袄,头上包着布头巾,村妇打扮的林霜静静闭着双眼,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她不施脂粉的白净脸,衬着淡淡唇色,在如豆灯火的照耀下反而有一种静怡的美。
刚刚双燕已经给她喂下一碗药,此刻她已沉沉睡去。
马车行驶在夜色中渐行渐远,过了许久,才堪堪停在一棵大树前。
秋生跳下马,小声叩着马车壁道,“双燕,到了,小姐醒了吗?赶紧扶小姐下车。”
双燕轻轻应了一声,马车帘子随即打开,她悄无声息地侧身搂着林霜的腰慢慢蹭下马车。
秋生提着灯小心翼翼地护着两个女子安然落地。
“小姐没事吧?此地不宜久留,马车小的已安排人撤走,我们赶快走。”秋生迎着她们,向着林霜恭敬地伏身一礼。
林霜此刻已围了一条厚厚的棉布巾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微上翘的杏眼。
略显疲惫的眼神却掩盖不住眼波中的隐隐欣喜,不管怎么样,她总算是逃离了。
她轻轻点了下头,示意秋生引路。双燕紧紧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黑黢黢的天地,只有秋生手里忽明忽暗的气死风灯的火光堪堪照到脚下的一块地。
风似乎还稍稍停了,一弯下弦月无声无息地探出了云层,仿佛是怕他们看不到脚下的路。
走了不到半里路,转过一个弯,就见旁边的一间宅院,影影绰绰,依稀有些亮光从门房纸窗里透出来。
仔细再一瞧,发现门口还有个人站在那,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看见他们过来,那人立马高兴地迎过来问:“是邱管事回来了吗?”
“快开门,李大爷,快!”秋生急匆匆喊道。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个婆子急急忙忙的走出来道:“夫人回来了吗?欧呦,快!快快进来,这么冷的天,总算是等到夫人归家了。”
一边过来搀扶。秋生迎着林霜和双燕,小心翼翼地踏过门槛,走进了宅院。
那是一个三进的小宅院,中间的厢房里已经亮起了灯,秋生轻声问,“夫人的房间可打扫好了?”
“放心,邱管事,一切都按前几天您的吩咐安排好了,夫人您请跟老奴来。”
那个婆子行了一礼,迎上前来说:“夫人,老奴姓王,和前头那个门房李老头子是一家,夫人您叫我王婆子好了!老奴已经把夫人的房子都收拾好了。等下请夫人先休息一下,老奴把宵夜端上来请夫人将就吃一点,暖暖身子,一早就听说您要来,老奴可是天天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