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绥绥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
裴元嗣淡淡道“把绥绥抱起来。”
阿萦下意识地服从裴元嗣的命令,连忙伸出双臂把早就迫不及待的绥绥抱了起来。
太太重了。
别看小丫头是个奶娃娃,胖的却像只年画娃娃一样重,这几天阿萦每回来撷芳院都只是坐着和小丫头说说话,赵氏根本就看不起她,又哪里会让阿萦碰到绥绥。
除了这丫头四五个月的时候,阿萦已经很久没抱过女儿,阿萦一时百感交集,杏眼中迅速涌上一层湿润的泪光。
“大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氏沉声道。
“没什么意思,阿萦是绥绥和昭哥儿的娘,亲娘抱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七个月的昭哥儿比不过会哭的姐姐,孩子离开娘的时候年纪太小,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记忆中娘亲的模样便已有些模糊,裴元嗣将昭哥儿小心抱进怀里,昭哥儿闻到身旁好像有一股很熟悉的香气,小小的身子就忍不住向一旁拱去。
尽管承受着赵氏异样的眼光,阿萦仍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有裴元嗣护着她,她就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不管以后的日子如何,不管裴元嗣是不是在哄她,总之就这一刻她是快乐的。
从撷芳院走出来,阿萦怀里还抱着绥绥玩旧的那只布老虎爱不释手,绥绥非要送给她,她推脱不过,也出于想留着当个念想的私心就收下了。
“大爷您看,这只布老虎上有绥绥的名字”阿萦惊喜地把布老虎的背面一处指给男人看。
“这上面还有绥绥的味道。”
她又将布老虎贴在面上深深吸了一口,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雀跃欢喜。
真是个小姑娘,这样就能让她满足了。
裴元嗣含笑看着高兴地都要在地上转圈圈的阿萦,突然脸色一变。
“小心”
太过得意忘形的阿萦脚尖不小心踩在石头上,脚下一拌向后倒去,幸好裴元嗣及时扶住了她,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借力一带,阿萦就扑倒在了男人怀里。
她撑着他的胸口试图站稳,抬头却不期然撞入一双漆黑深邃的凤眸。他的高大使得她不得不艰难地抬头仰视他,他宽阔的肩膀和胸膛又使她不得不依靠着他,他的面庞英武且俊美,眼睛里竟然倒映出她的影子。
昨夜,就是这个男人将她压在镜子上强硬地欺负,他滚烫干燥的大手,也是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攥住她的腰身
阿萦的呼吸忽然有些困难,脸颊情不自禁地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慌乱垂下粉颈,轻声道“您快放开我。”
裴元嗣将她扶好,拉过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走吧。”
阿萦试着想把手抽出来,两人就这样牵着走了约莫七八步,路过一簇枯萎的蔷薇花架下,从缭墙的另一面冷不丁冲出一个女人,对着阿萦就扑过来,破口大骂道“贱人,你这贱人我就知道,都是你勾引的大爷。”
“你这个白眼儿狼,有娘生没娘养的娼妇,小娘养的下贱种子”
饶是裴元嗣反应再快也迟了一步,沈明淑揪住阿萦的头发挥了一个巴掌出去,阿萦尖叫一声疼得连连倒退数步。
沈明淑疯了似的还欲上前,裴元嗣抓住沈明淑的手腕在她脸上狠狠掌掴回去,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过男人,沈明淑直接被裴元嗣扇倒在了地上。
“你变了,裴肃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竟然为了这个狐狸精打我”
“你给我闭嘴”裴元嗣怒发冲冠,指着汀兰馆的方向怒吼道“疯妇,你给我滚回去现在就滚”
沈明淑一下就被唬住了,捂着脸瞪大眼睛地坐在地上发不出一点声儿,脸涨到通红。
裴元嗣还没冲她发过这么大的火,他这段时日究竟是怎么了,他这是魔障了,被阿萦那个狐狸精给迷惑了
裴元嗣拦腰抱起阿萦便向着锦香院走去,沈明淑反应过来后急忙站起来想追过去,被三七和决明拦下。
“去把药箱拿来,快去”
裴元嗣喝道,三步并做三步进了屋将阿萦放到床上,阿萦正埋在裴元嗣怀里哭,裴元嗣抬起她的下巴,发现她的左脸已经红到肿起。
他想再凑近继续细看,阿萦却偏过头去躲开他,捂着脸哽咽地大哭了起来。
沈明淑那一巴掌无异于是将她的脸面和自尊都撕碎踩在了地上,狠狠作践到烂泥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扎在她的心口上滴出血来。
为什么,她仅仅只是想亲近自己的孩子都要去看别人的脸色从头到尾她都在谨守自己的本分,长姐让她生孩子,她生了,长姐不让她碰绥绥和昭哥儿,好,她也忍着蚀骨的思念不去打扰两个孩子,甚至不敢让两个知道她才是他们的生母。
为什么她还要被人打、被人骂,被人揪住头发喊贱人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她身份低贱,就不值得被人喜爱被人珍重吗
出身是她能决定的吗,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她和弟弟也能托生在夫人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