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急迫恐慌,而是那种沉淀了很多复杂情绪的压抑,像见不得光亮和温度的深海,让迟瑜也有一刻喘不过气。
就好像她做了多么可恶的事情,让他伤心了。
容蔺和站在灯火黯淡的门口,黑衣黑发黑眸差一点就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而她的脸则被橘红色的光衬得如羊脂玉一样温软,薄粉的长发,狐红的披风,仰头看他,整个人都好像带着舒适的温度。
迟瑜呼吸停顿了片刻,又很快调整了呼吸,明媚地笑了一下:“是去找我了吗?我看桌子上有你放的甜品,但是你又不在,应该是出去找我了。”
容蔺和走进房间关上门,一言不发,黑漆漆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本来就不算大的房间瞬间显得逼仄,还有些闷,就好像燃烧的油灯把空气中的氧气都耗尽了。
就在迟瑜神经紧绷着,手掌撑着桌角,想要逃开时。
容蔺和轻声嗯了下。
没有再计较。
他从不会埋怨她,就连她的坏招数都只会觉得可爱。
只是有点伤心。
没关系。
迟瑜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脊背,小心翼翼询问:“刚刚看我没在屋子很着急吗?”
“嗯。”
“我只是出去了,我不会弄丢的,你不要着急。”
“嗯。”
“那我下一次要是找不到了,你不用到处找我,我会回来的。”
容蔺和本来坐在她对面的位置拆油纸外面包裹的红绳,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眼里翻涌的红快要溢出来了,他平复了几息,极力压抑住委屈,抬眼看她。
是提前预演离开吗?
然后还告诉被离开的那个人,看啊,我随时都会离开。
但我在演习的时候会回来的,所以你就不要找我了,等我真的离开了,你就要乖乖接受。
乖乖像只狗一样,被抛弃在原地。
抛下了他万年还不够吗,哪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道理啊。
是他还不够摇尾乞怜嘛。
没有说话,但迟瑜隐隐觉得光风霁月清冷矜贵的容蔺和快要哭了。
应该是错觉吧。
迟瑜也知道自己的话很过分,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睛,努力斟酌着用词:“那九洲那么大,总会有一天我们意外分开一会儿的啊,你又不能立刻找到我。”
“可以。”
“嗯?”
容蔺和拿出了一副细细的银镯:“这里面加了定位的灵术,只要在这个世界,任何角落我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位置,你要是有危险了我就可以随时出现。”
迟瑜在心里痛骂了自己说话不过脑。
“要戴上吗?这样我们就不会走丢了。”
“……”
迟瑜抿了抿唇,戴上了是不是就算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也不知道银镯能不能摘下来。
能摘下来,戴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就怕,上面下了咒印,轻易取不下来。
“不想戴上也没关系,可能这个造型没有那么好看。”,容蔺和依旧温柔体贴,也没有逼迫她,而是做出了收起手镯的动作。
可明明手镯只是一个银光闪闪的素圈,哪有什么造型可言,而且上面刻着小花,素淡但是简洁好看。
迟瑜盯着容蔺和骨节分明的手背纠结了好久,咬了咬牙,伸出了已经有一根红绳的手腕:“好吧。”
有点不情愿……
但还是别别扭扭的同意了,事情就坏在了她心软。
容蔺和很快地给迟瑜戴上这一对细细的银环,银环碰撞发出玉碎一样清脆的声音,和红绳戴在一处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是少女的娇俏。
少女心有时不就是十七岁时叮叮当当的很多饰品。
迟瑜从他温凉的指尖下抽出自己的手。
看着白皙手腕上的印记,红绳和银环,内心已经欲哭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