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嘴边勾起一个小括号，右手抱着陈辰，拍着陈辰肩膀。

当初狠心离开陈辰的时候，陈辰不过在他肩下，如今已经与他一般高了，时间倒真是会糊弄人，当初的小孩儿转眼间已经顶天立地。

“疼吗？”

混沌手按在陈辰左肩，手指示意陈辰心脉处，满是心疼。

陈辰则是盯着混沌看，那一处自己亲手捅的地方，如今是瞧不见任何痕迹，当初又该是多锥心刺骨。

混沌自然是知道陈辰在心疼自己，揉揉陈辰脑袋，笑着说：“想什么呢？爷爷早就不疼了。这个地方很好，爷爷来的这里后，身上的伤都好了。”

陈辰听混沌这么说，眼睛又是一酸，是自己杀了混沌爷爷，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地方很好，只是永远禁锢着他们的灵魂，永不超生。

“好了，不哭了。你就要回去了，再和爷爷说说话吧，和爷爷讲讲你和宋轻舟那小子的故事，爷爷看到有人能陪着你就知足了。”

混沌拉着陈辰坐于日出之地，听他讲这些年的事情。

“辰辰你不能久待，该回去了！”

混沌听完陈辰的话，不忍打断陈辰，只是这个地方本就不是陈辰该出现的地方，久待怕是就永远回不去了，人间很好，这个地方不该是陈辰的归宿。

“混沌爷爷，你不要我了吗？”

陈辰牵紧混沌的手，死活不愿意松开。

“不，辰辰。如果可以，爷爷愿意一直陪着你。可是人间很好，有人在等你回家，爷爷希望你幸福快乐，你属于天地，不应拘于这方水天。走吧，爷爷送你回去，往后好好生活。”

混沌站起来，牵着陈辰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日落处，陈辰盯着他，无话。

“世间亿万山水，总有人会陪你去看。日出日落，花开花谢，春去秋来，每一处美好都在等着你。回去吧，去见你喜欢的人，去看看你喜欢的风景，去做你喜欢的事。最后，山高水长，天上人间，在此永别，愿我的辰辰平安喜乐。”

只要你康泰，哪怕我们不负相见。

“永别！”

“挣——”宋轻舟指尖的琴弦断了一根，心中的琴弦乱作一团，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相信的看向陈辰。

他身子一顿，机械的站起来，抬不动脚步，硬拖着走到陈辰床边。轻轻的坐在床边，眼神都在打颤，手指止不住发抖，慢慢试探着扶在陈辰脸颊。

“辰辰是你吗？”

声音发抖，讲的极轻，却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庭前海棠树又添了一地落花，眼泪顺着眼眶掉落，连呼吸声在此刻都显得格外突兀。

喉间滚动，额间暴起青筋，宋轻舟忍不住浑身发抖，手死死拉着陈辰洁白修长的手指。

“我真傻，你怎么可能会和我说永别这样的话。不许说，永远都不要和我说永别。我就在这里，等你醒来。”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那瞬间，宋轻舟明明是听到陈辰说了一句“永别”。

惊得他以为陈辰醒来了，一看，还是没有醒来，再听是那两个不吉利的词，心里越发害怕，觉得在预示着什么。

紧紧握着陈辰的手，一再确认陈辰并没有事，嘴里也是一直在说着那些美好的事情，只愿陈辰醒来。

“好久不见，”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

宋轻舟一下子收住了眼泪，靠近陈辰嘴边，“辰辰，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句话！”

陈辰心下没有力气，手指微微动一下，又隐隐约约听见宋轻舟的肺腑之言，两行泪从眼角流出来，便没了知觉，宋轻舟喜出望外，搂着陈辰大哭。

“四百六十八天十小时三十六分钟，你舍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