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听闻,亦是看向他。
这人却眉眼高傲,一副睥睨姿态,冷声道:“古族姜氏,姜惊雄!”
他先瞥一眼山神,见一身破烂,便丝毫不放在眼中,随后冷眼盯着白衣,道:“此子,的确是我与亡妻所生!”
十六年来,白衣从不知父母是谁,但此刻,望着姜惊雄时,确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于是他试探着问道:“你,真是我的父亲?”
岂料,“父亲”二字一出口,便如触及姜惊雄的逆鳞一般。
从他身上,竟看不到半点身为人父的慈爱,唯有决绝的杀机,如万古不化之寒冰,凛然彻骨,怒斥道:“住口,你这天地不容的孽障,人神共诛的祸根!你从出生,便没有名字,更不配姓姜!
十六年前,是我亲手将你丢弃在葬魔天渊中,本欲让你自身自灭,却不成想,竟有人将你救走!
以至于,这十六年间,我时常悔恨,为何当初一念之差,没能将你一把掐死!
我曾不止一次地动用整个古族的力量,想找到你,斩草除根,岂料竟有人替你遮蔽天机。
但今日,你这孽根祸种,终究还是被我找到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姜惊雄的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他每说一句话,身上的杀机便浓郁一分,那眼神中,尽是厌恶、憎恨,仿佛凡人看着妖魔恶鬼。
直到最后,姜惊雄手中出现了一柄刀,寒光闪烁,森森杀气,刀锋指向白衣。
这一幕,山神看不下去,当即挡在白衣面前,盯着姜惊雄,满目怒容,质问道:“虎毒尚不食子,你古族姜家,莫非要戕害亲生血脉不成?”
岂料,姜惊雄听闻,却丝毫不为所动,不屑冷哼道:“不过是个流淌姜氏血脉的妖孽罢了!”
“为……为什么?”白衣盯着他,声音有些哽咽。
这十六年间,十里梅坞中,关于身世,以及素未谋面的父母,他曾不止一次的幻想。
每多一次幻想,心中便增添一份期待。
可如今,他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一出生,便被丢弃在绝地禁区,自生自灭!
侥幸活下来,却不依不饶,定要将他斩草除根!
今日,他的亲生父亲,终于找到了他,说他有罪,还用一柄刀,指着他!
“为什么,呵,也罢,便让你这孽障,死个明白!”
姜惊雄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阴寒。
“你天生罪孽滔天,一出世,便有祸星从天而降,坠入姜家,镇杀我族三位太上长老!
可怜我爱妻,怀胎十月,临盆之日,竟遭你反噬而亡!
十六年来,我姜家强者,接连走火入魔,就连绵延数万年的古族气运,也因你之故,显现溃散迹象!
像你这等孽种祸根,妖魔鬼魅,就该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否则,在这世上多活一日,我姜家便一日不得安宁,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说罢,姜惊雄手中刀光一凛,便要痛下杀手。
“住手!”
山神一声震喝,惊破杀机。
“命格本自天生,纵有不祥,也并非他的过错,况且,这孩子如今已然改命,你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屠戮至亲?”
但姜惊雄听闻这话,却如闻笑谈,满目皆是戏谑。
“纵是那五岳正神,镇压神州气运,也不敢轻窥命数,你这区区荒山野神,也配信口雌黄,妄言改命?速速让开,否则,连你这野神一同诛杀!”
姜惊雄一声震喝,满含杀气,直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一身气势,尽朝着山神碾压而去。
但面对此等气势,山神却纹丝不动。
反倒是姜惊雄的心头,此刻竟有一道声音,如雷霆炸响。
“纵是巅峰时期的姜凌霄在此,也不敢如此放肆,小辈,你越界了!”
瞬间,姜惊雄面色一变,内心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姜凌霄,那可是三万年前的姜氏先祖,也是姜家有史以来,唯一触及那个境界之人,被誉为姜家最强老祖。
只是,再强也敌不过岁月,那位老祖,早已坐化,可这衣衫破烂的山神,竟能直呼其名,莫非是与凌霄老祖同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