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玉扬起头盯着他的双眼,淘气的点点头:“嗯!”
“臭丫头!”他笑骂道。
“臭小子!”她也学着他骂。
他无奈的叹气,但还是牵起她的手跨过那滩积水,幽幽说道:“我不是生气……只是以为你会很爽快的应下婚事。结果……你却对我没那份心思。”
慧玉拽住他,两人停在土埂边,相对而视:“殿下,您认识的楚琰……只是作为伴读的楚琰!而我认识的殿下,也只是威风凛凛、桀骜不驯的太子殿下!今日我并非在拒绝殿下,只是希望我们能有更多的时间来了解彼此。夫妻,不是完成一场婚宴便可以执手白头的……”
卞沧临疑惑的看着她:“我见你爹娘挺恩爱的,为何你……”
慧玉惊觉自己失言,赶紧找了借口找补:“戏本子里那些成婚后失意闹架的故事,我看得多了!我可不想将来变成本子里的怨角儿!”
他哑然失笑,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家走。
“对了,我在万卷阁看见你把俊山公送你的东西留下了,为何?”
“那匣子还是留在内宫中吧!”慧玉扇开眼睛边飞来飞去的小虫,回答到:“图,我虽拼得出来,却死活粘不成形。这些年我同俊山公用了各种方法,结果都是打回原形。既然没法完成拼接,那还不如留在内宫。宫外不比宫内,人多眼杂,若带出来,之前做的种种安排不就白费了吗!”
“好吧!”卞沧临推开院门,将她送了进去:“那便等你随我入主永昌宫时,再交还于你。”
“殿下就这么自信我一定随您入主永昌宫?”
“自然!”他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这世间还有比我卞沧临更适合与你为伴的男子吗?”
慧玉咯咯咯的笑了。
两人正说笑着,院里跑出来一个黑影:“大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又出了什么事?”卞沧临看着莫慎行一头汗水的跑过来,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陛下召您去戒阁。”
慧玉心里一惊。戒阁……她听巧嫣姐姐说过,那是皇城内所有人犯错受罚的地方,包括皇族。
“殿下……”她不自觉的拉住卞沧临的袖子。
“没事。”他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一会儿慎言回来,你告诉他我同慎行先回去了!让他给齐川找间客栈先住着,等新屋建好了,再让他住过来。”
“不用,先生的书屋里面有歇榻,可以让他先进书屋去。”
“也好!”他拍拍她拉住袖子的手,说:“我走了,别担心。”
说完便翻身上了莫慎行牵来的黑马,疾奔离去。
耸立在中围宫西南一侧的戒阁,从外观上就透着一丝恐怖。全黑石的墙体上仅有屈指可数的两扇小窗,大门则是由昊墟城特产的碎骨木所制,又沉又韧,没有机关锁根本无法开启。整座戒阁除了门框上雕了两条古兽青蚺,再无任何装饰。
卞沧临独自走进戒阁。阁内没有使用寻常的火石灯和煜豆,而是靠着一盆盆不会熄灭的礁铁照亮整座屋阁。
红彤彤的礁石火光将卞沧临的脸也映得通红。他刚走到九阶台下,两旁便闪出二三十个身穿黑甲、脸戴鬼面的宫卫。
“儿臣见过父皇。”卞沧临看到九阶上的身影,立刻跪下行了伏地礼。
“你可知道为何让你入戒阁?”九阶之上的卞玄曦端坐在玉石龙座上,低沉的嗓音响彻整间戒阁。
“不知!”
“去年,你监国之时,借谨禁司少辅收受贿赂之机裁撤了少辅之位,又在老少首退职之时禁掉了此职位的官员调配。当时你告诉朕,谨禁司同择冕司上官虽统称少首少辅,但谨禁司的少首少辅皆由择冕司举荐、委派,这样承着恩情的谨禁司要如何谨,如何禁?是否?”
“是。”
“朕也曾多番告诫过你,撤销统管一司的高职,需慎之又慎。未做好万全安排之前,切不可冒然裁撤,是否?”
“是。”
“昨日,士戎司的军造府、择冕司都在奏报中陈请恢复谨禁司少首少辅之位。今日,谨禁司监户府上报了监户府官员在采买军马时无法执行调配的情况!你可知晓?”
“儿臣……知道。”
“那么现在……你知道为何让你入戒阁了吗?”
“……儿臣愿意接受惩戒!请父皇赐罚。”
“过水鞭五十,你可领?”
“领!”
“好!伤好后,去谨禁司监户府任监官吧!”卞玄曦说完便下了九阶,低头看了一眼儿子后抚着胸口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