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还没生气呢!小骗子!”他靠上石桌,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茶盘,又在她接住的那一刻,乘机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说吧,为何入宫时不讲明白自己的身份?”
慧玉心虚的用茶盘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他瞧:“大公子觉得是为何?”
“我祖母的旨意?”
“大公子既然已经猜中,又何必来问我?”
卞沧临扒下她挡在脸上的茶盘,仔仔细细的打量:“我大概能猜中祖母为何选你入宫做伴读,但楚琰,你可知孟章历代的太子伴读最终都会走上怎样的路?”
“我曾听诺先生说起过,太子伴读……是为新君培养心腹,为朝堂国民添力。可孟章女子不能为官入仕……大公子难道是想效仿景昭皇帝,再来一次拓新?”
卞沧临耸耸肩,答:“有何不可?不过……对于你,绝不是入仕为官那么简单!”他轻轻笑起,那笑意里是满满的意气风发。
慧玉疑惑的望向他,正巧一阵清风吹过,墙外飞来一片粉嫩的花瓣落到他头顶。她下意识的去替他拿掉,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拖到面前。
“楚琰,你知道我的脾性!是你自己入的网,可别怪我!”
嗯?她更糊涂了!
……他紧紧的盯住她,慢慢松开手腕,从她指尖取下花瓣放置在她鼻尖,仿佛是正在下饵的猎人。待她忙着去收拾那片花瓣时,他突然锁住她的后脑,在她的唇上印下自己的痕迹……
锦都城外,官道旁的坲坲酒肆门可罗雀,店中既没有老板的踪迹,也没见伙计的影子。只有一个一身江湖装扮的男子垂着脑袋,坐在大堂中央。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商贾模样的男人也钻进了酒肆中,只是这人一进门,便照着一处最角落的位置坐了进去。
酉时三刻,官道上来了一支马队。为首的长得五大三粗,腰间别了一个硕大的紫花葫芦,走起路来,那葫芦便咕嘟咕嘟的直响。
这支马队走到酒肆门外停了下来。为首的进了店门,也不出声,只是大脚一踹,把坐在中央的那小子的桌子给翻了个转。
垂着脑袋的醉酒小子抬起脸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屑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扶正酒桌。
“喂!你小子喝懵了吧!货我带来了,你老板呢?”
“货?什么货?”那小子揉揉眼睛,两只手杵在刚摆正的桌子上瞪他。
那粗嗓门的首领扬起拇指,指了指门外。
“哦……是这个呀!你等等!”醉酒小子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走出去,开始一匹一匹的检查起队伍里的马匹。
“喂,你看够了没?我一早便讲过,没有验货一说!”
“不……验货?不验货我怎么跟我家老板交代?万一你卖的都是些病马……烂……马呢?”
“没那可能!我的马,都是良驹!能上战场的那种!”粗嗓门得意的炫耀着。
“是吗?都是能上战场的良驹?”角落里的男人此刻也走了出来,抱起手站到那粗嗓门面前。
“你就是老板?”粗嗓门上下打量着他。
“是,也不是!”男人浅浅的笑着,笑得意气风发。
“你什么意思?”
“动手!”只听那男人一声令下,屋内屋外一下子跳出几十号人,把那粗嗓门吓得够呛。
正验货的小子也顿时醉态不在,两三下便撂倒了想要惊马的几个马贩。
卞沧临扯下那粗嗓门的腰带,从里面掏走一张纸单,随后又走到屋外高声问道:“是我们要找的那批吗?”
“是,但只有十匹。”褚苍洝踩着那几个想惊马的家伙,将缰绳交给来接应他的莫慎言。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褚苍浔也溜达了出来,拿了根筷子敲了敲粗嗓门的紫花葫芦:“蔡一户?”
被唤作蔡一户的粗嗓门咽了咽口水,突然一拳挥向褚苍浔,却被他一根筷子抵住了下档部。
“再动试试?”
那货瞬间怂了,腿一软跪倒在地。
卞沧临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绣着金龙的黑锦缎纹劲装。
“好了,交给慎行吧!”他温和着拍拍褚苍浔的手,浅笑着蹲到蔡一户跟前:“今日算你运气好,我只断你一根手指!以后你若还有机会对人动手,得先学会判断对方是什么来头!”
说完,便捏住那蔡一户的右手食指……
收拾完现场,三兄弟骑马回程。褚苍洝看着马背上一直就没掉下过嘴角的卞沧临,翻了翻白眼。
“兄长……你今日是怎么了?浑身都泛着奇怪。”
褚苍浔也看了眼他,敲着拿缰绳的手背猜测到:“听慎行说,兄长昨日去逛了一趟喜华长街?”
“喜华长街?是不是今年突然要办千人及笄礼的那条长街?”褚苍洝来了兴趣,“兄长昨日是见到心仪的姑娘了?”
卞沧临实在是没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说起来,苍浔!你其实猜得一点也没错。”
“我猜了什么……?”褚苍浔一脸莫名。
“楚琰,是真的有秘密!”
“啊?”褚苍浔、褚苍洝两人用着同样的表情看向自家那位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兄长。
“不是在说长街上及笄礼的姑娘们吗?怎么扯到楚琰身上去了?”
“楚琰……就是个姑娘!”
卞沧临话音刚落,褚苍洝也随即掉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