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玉挑着面前小碟子里的脆豆,正津津有味的盯着戏台上打得精彩的武生……忽然,眼前飞来一个纸团砸中她的眉心,落到她手边。
她疑惑的一边拾起纸团,一边四处张望。实在没瞧出什么异常,这才打开纸团看了看。
“当心……有人纵火……”她低声念着纸团里的字,心里一惊。
今日的喜乐坊开了大大小小六个戏台子,坊中人山人海,若真有人蓄意纵火……那后果可……
“知倪儿,走!赶紧的!”慧玉收起字条,拉上知倪儿奔出隔间。
“小、小姐,到底……出了何事呀?”知倪儿一头雾水的跟在她身后追问。
慧玉朝她比了比噤声的手势,然后拖起她跑出楼去。
“知倪儿,你去街上找巡卫府的巡官,把这个交给他们。”她把字条塞给知倪儿,自己则准备往良栖楼后院方向去。
“小姐,那你呢?”知倪儿看了眼字条上的字,也慌了起来。
“我去找陈老板停戏!记住,先别声张。这事儿还不知真假……坊里人太多了,可不能乱!”
“好!”
知倪儿捏着字条跑开了,慧玉独自绕到良栖楼的后院墙角,找了处她能爬得上去的地方,翻了过去。
“诶,你是谁呀?怎么进来的?”
院子里突然冒出个抱了个大木盒子的小男孩儿,挡在她的面前。
“小孩儿,你可认得唱戏的那位陈老板?”慧玉压下焦虑,对他微微笑着,不想吓坏他。
“你找我师父作甚?”
“你师父?太好了!”慧玉没想到一进院子就逮着个有用的主,喜出望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盒,说道:“盒子沉,我帮你拿着,你带我去见你师父,可否?”
小男孩上下打量着他,抱起手,一脸冷漠的摇摇头:“这可不行!你这女子,好不要脸!擅入别人家院子不说,还抢人东西,抢人东西不说,还妄想私下见我师父……有我耿图之在,休想!”
“小孩儿,实在抱歉!可人命关天,事急从权,求求你,带我去见见你师父吧!”
“人命关天?”耿图之瞪着她又看了看,突然就松了口:“你跟我来。”
“谢谢,谢谢!”慧玉感激的连声道谢。
小孩领着她,穿过一条廊道,来到良栖楼的后门。推开后门,小孩指指前方唯一的一扇竹门道:“我师父就在屋里,您自己去吧。”
说完他又拍拍她手上的木盒,继续交代:“这个……还劳烦您一道带过去。”
慧玉点点头,注意力一直放在那扇门上,完全没发现小孩脸上诡异的表情。
“陈老板?”人还未到竹门前,她已经着急的先喊了一声。
“进来。”里面的人应得很快,就像是一早便知道一样。
慧玉推开竹门,看到屋中站着一位画着花脸,却穿着日常衣衫的男人。
“请问您就是……陈老板?”她柔声询问。
“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这花脸男人声音很奇怪,像是被什么噎住喉咙了似的。
一心只想阻止灾祸的慧玉言简意赅的将缘由和办法先说了一遍……然而见对方只是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瞧,以为对方没听清,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讲一遍。
“姑娘……”那男人突然笑了一下,居然抬起手阻止了她,“在下明白了,请随我来。”
慧玉一愣,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被那男人带出了房间,来到热闹非凡的看客中。
“……陈老板,虽说咱们还不知纵火的真假,可应先停下戏来疏散人群才是啊……”她一边说,一边莫名其妙的瞪着在前面领路的花脸男人。
此时,那男人忽然停下,转过身与她面对面。
“楚姑娘。”男人叫住她,那声音异常的熟悉……
“你是……”
那男人不再搭话,只是诡异的笑着看向她手里的木盒子。
慧玉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只见手里的木盒里溢出浓浓的白烟,盒面还燃着明火……
“着火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叫。
慧玉心里一慌,手一松,木盒子掉落在地上,盒盖大开,烟雾更浓烈了。
花脸男人此时突然压过来,掀开身上的外袍将她裹入其中。
外袍里一股熟悉的香味直灌鼻腔,慧玉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南存策……你……好大的……胆子……”她努力撑开眼皮,盯着他身后冒起的大火,喃喃道。
“楚姑娘,今后……你我二人一定会幸福的!”
浓烟中,南存策抱住她,蜕掉外袍,身旁立刻有人窜出来撑起那件外袍,又往里塞了两具尸体,帮助他顺利的‘金蝉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