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像是不敢确认他话里的意思，整愣了片刻，不情不愿地反对：“可那些粮食是我们花了钱买来的！”

“愚蠢！动静闹了这么大，你以为别人没有发现异常？这个时候及时抽身，假借商户之名，尚能明哲保身，否则我们在渭州的动作被发现，多年大计，功亏一篑。”

“可是举事在前……”

“等了那么久，再等等，我也等得。”

幕僚很想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拖得久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但是姜彻很冷静，眉目之间是强大的自信。

幕僚又觉得，实在没必要杞人忧天，他应该信任自己认定的君王。

真龙在世，一切困难都是考验，他终究会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而他有从龙之功在身，权利、财富，还不是滚滚而来？

而那些瞧不起自己的，通通都会被他踩在脚底下。

……

“真的开仓放粮了！老大真的神机妙算。”

周士清端着一碗不算浓稠的小米粥，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细缝。

他的小弟点头附和：“终于有口吃的了。”

周士清捧着饭碗，像是捧着子一件宝物：“都说金是宝，银是宝，我看啊，这粮食才是实实在在的宝。”

他们都是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也曾经幻想过做高官赚大钱，虽然没能实现，但是他们依旧看不起地里刨食的。

他们自以为聪明，自以为目光远大。

觉得那些辛辛苦苦一辈子还过不上几天好日子的农民都是蠢蛋。

但真正遇着灾年，这才知道，什么是根，什么是人赖以生存的土壤。

……

紧赶慢赶，姜令华终于在婚礼前一日赶回卭京。

武擎看着她，宛如看到了救星。

他把双手举到她面前，控诉道：“你还知道回来，哪有新娘子像你这个样子！你的嫁衣都是我帮你绣的，你瞅瞅我的手，成什么样儿了！”

“辛苦你了。”姜令华拿下头上的幕篱，好声好气地安抚他。

嫁衣的大部分都是绣娘动工，他只需要缝几针。就这几针能把手造成这样子，他也是个人才。

武擎看见她的模样，“嚯”了一声，后退几步：“怎么搞的？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能黑成这样？！”

“一言难尽。”姜令华没有多说，一屁股坐在桌边，猛灌了几口水。

武擎擦了擦眼睛，稀奇道：“连你的大小姐仪态都抛弃了？”

贵女的仪态都是刻进骨子里的，养成了习惯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改变。

但是短短时间内，她能变这么多，不得不让人好奇她经历了些什么。

姜令华正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糕点，压根没有理他。

“明天就成婚了，你这副模样，怎么办？”

姜令华无所谓地耸耸肩：“问题不大。到时候几层粉往脸上那么一糊，是人是鬼都分不清，还管什么黑白。”

而且，很快就能养回来。

“你倒是不怕你未来夫君嫌弃，”武擎玩笑道，“到时候人转头就养几个小美人儿玩玩儿。”

“我自己不嫌弃就行。”

况且，姜令华倒觉得，范琮不会那么肤浅。

至于，养小美人儿？

他要是敢养，她也不是不行，大可以比比谁养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