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先生负手眺望远处的云海，忽然看到什么，指向山上：“你看那边。”

姜令华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山腰处，树木遮掩间，藏着一条山道。

若不是朝霞染红了树尖，他们恐怕还发现不了那条遍布青草的路。

“您在这儿等我。”

姜令华嫌平先生碍事，独自骑马上前探查。

山道通往一个山洞。

姜令华怕暴露踪迹，没有进去探查，很快就离开了。

平先生急忙迎向她：“可找对了？”

姜令华点点头：“从山道上的车辙印来看，应该是。”

她摊开掌心。

是几粒稻谷。

既然找到了地方，接下来，就该周士清出手了。

……

卭京，姜府。

“你说什么！”姜彻大惊失色地看向手下的幕僚。

幕僚低着头，凝重道：“渭州的粮仓，被灾民发现了，他们已经发动了两次袭击。”

若不是姜彻在那儿留下了三百精兵，恐怕那些存粮早已不保。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不管他们能不能抢到粮食，都是姜彻陷入被动。

那三百精兵虽然伪装成了富商家的护卫，但难免有聪明人能瞧出端倪。

姜彻思索之时，幕僚没敢说话，恨不得把头埋得再低一点。

过了片刻，姜彻怒意稍缓，他负手站定，沉声问道：“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这些流民就是一团散沙，怎么忽然就聚成了堆给他找麻烦？

“那领头的，是綦州一个流民，叫周士清……”

“哦？”姜彻缓缓问道，“他既然是綦州的流民，怎么会到渭州去？在人生地不熟的渭州，他又怎么发现我们的粮仓？”

綦州虽然灾情严重，但是也不是没有富商大户，他们不在綦州抢，而是去守备森严的渭州，这里头要是没鬼，谁信？

“据说是那小子在我们征粮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后来一点点追查，机缘巧合竟然真让他找到了。”

姜彻目光深沉，盯着他许久，才幽幽道；“你说，机缘巧合？”

幕僚额头上布满汗珠，但却不敢伸手擦拭，只颤抖着声音道：“肯定是他们没有查清楚！我会督促他们好好查探。”

“别紧张，”姜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领头的叫什么来着，周士清是吧？既然是人才，就不能让他埋没了，把人好好请到卭京来。”

这粮，是拿不回来了。

周士清既然能跟着蛛丝马迹找到他的粮仓，就说明他不是个蠢人。

既然不是个蠢人就该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可他偏偏在知道粮仓有重重把手的情况下还顶着风险劫粮，那就说明，他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幕僚长出一口气。

明明姜彻也不是喜怒无常的主，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紧张，或许这就是气势吧。

要不怎么说人家才是干大事儿的人呢，这气场都不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接下来……”

“把我们的兵撤回来，”姜彻转了转右手的扳指，“开仓放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