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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程的脚步放的很轻,他立在榻前,注视着那个沉睡的男孩。
关韫沉吟片刻,随后似是下定了决心:“小程,你可知神赋之说?
“神……赋?”姜程听闻此问稍作呆愣,随后目露疑色:“的确听说过。”
他微微闭目,轻声而念:“天地鸿蒙,混沌初辟,诞有神灵,神陨堕天,身化万生。”
“而人族承下【天眷】,故而又称神赋者。
关韫轻微点头:“这便是了。”
姜程疑惑道:“不过这大概只是杜撰而出的传说,怎会……”
关韫合上屋门,声音沉重:“小延自幼多病,我二人只当体弱,本不以为意。”
“七年了,他年岁渐长,身体却不见好转,病势也反而沉重。”
“我二人细细探知,只发觉他的气息竟与常人有异,绝非寻常。”
他张开手掌,触向男孩的眉心所在。
拨开头额上略有湿润的乱发,只见男孩的眉心处,有一道莲花印记浅浅印刻。
而随着那道印记的显露,这座小屋内的光线,仿佛有所暗下。
“这种气息……”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姜程的瞳眸缓缓扩大。声音则是异常的低缓。
“这种悖于“天眷”的力量。”关韫叹息道,“古籍有载,名为【天诛】
“天……诛?”姜程的瞳孔猛地收缩,面色亦随之暗下。
姜程心中剧荡难平:“难道神赋之说,竟非虚传?”
关韫缓缓说道:“是虚是实,尚不可得知,但从某种方面来说。还是有所印证。”
“那他呢?”姜程的目光转向床榻,音调再次低了几分。
关韫默然道:“他年龄还小,气血尚是衰薄,这道天诛之力影响很浅,但他也因此常年卧病。”
“可若他大一些,那就说不准了。”他目中黯下一抹明光。
“你父亲和你师叔我近年奔波来,却一无所获,而如今也只能且行且看了。”关韫凝重道,、
他又用一种不自然的语气道,“此事休教你娘知道了。他古怪道:“倘若师妹知道了,按她的脾气,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姜程讪讪地应下。
……
昏暗的室内,男孩蜷缩在床榻上无声昏睡。
他的面颊毫无血色,额头更是十分滚烫,有细密的汗珠自额角渗出。
姜程于床畔轻轻落坐,为男孩换着湿毛巾。他看着男孩瘦弱的身躯,目光亦不禁变得寡淡。
他知道小延在承受什么痛苦,但也只能略有心疼地握起他的小手。
也就在这时,面前男孩轻轻呻吟了一声,他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醒了!”姜程声音惊喜,嘴角的阴郁融开,化作一道温和柔光,他笑眯眯地摸了摸男孩小小的脸颊,柔声道:“小延,你看看是我啊!”
“程……哥哥”男孩的双眸缓缓睁大也是苏醒了过来。“二师伯,”他看向关韫,虚弱地叫道。
“程哥哥,我饿了,”风延有些委屈的小声细语着,他看上去仍有些不精神。
姜程转头看向关韫,央求道:“我带小延出去在城中逛逛吧,”
“他病了这么久,需要些阳光和新鲜空气。”姜程恳切而言。
关韫稍作犹疑,随后缓缓颔首道,“也罢,日落前回来,那可要照顾好……”
“我自当会小心的,姜程喜道。他又转头看向男孩,笑道:“这次,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关韫还未言尽,少年早已抱起那身躯略显单薄的男孩冲出了屋门,只留下一道清亮的笑声。
“这孩子,还是那么毛躁。”他低笑道。但他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也开始了?”庭院之外,有一道低沉之声音响起,带着些小小的怀念。
“我的姜砺师兄,程儿可是一点都不像你这么刻板无趣啊。”关韫戏谑道。
“年轻人嘛。”姜砺抚须笑道,“有些活力是应该的,他倒是很像师妹以前似的。”姜砺也是笑道。
关韫的声音压低,“师妹她又出去了?”
姜砺无奈地笑了笑。
“可是小延。”关韫有些闷气道。
姜砺也是目光微闪,随后也只能长叹道:“至少我们还有时间。”
“这话,你似乎七年前也说过。”
……
天溟城一条最为繁华的街道,只见一少年抱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孩子裹挟在热闹的人流中,在慢慢地闲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