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临逢再也没出现过。于是他们几人只好留在小院中自己练习。
听到庄主传话,谢臻丝毫不敢耽搁,迅速整理好仪容后随着钱伯朝外走去。
一路上的距离不短,谢臻一面思索着见了庄主该如何言语,眼神却不由自主的乱瞟,无意识的上下打量着四处的陈设。
行至一方天井,谢臻隐约听见似乎有瓦片响动,于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观望。
只见远处的屋脊之上正有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追逐着。那为首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只见他一身粗布短衫,胸前系着一个靛蓝包裹。跑动间肉乎乎的脸一颤一颤的。他的身后还挂着一个硕大的斗笠,斗笠的下方斜插着一杆银色的长枪,枪头在日光下正不停的闪烁着光芒。
“站住!不要跑!”后面的临逢气冲冲的追赶着。只见她左手攥拳置于胸前,右手持刀坠于身后,卯足了气力追赶。
“伯伯救我!”
那少年应当是山庄里的人,只见他大喊一声救命,然后一跃而下躲到了钱伯身后。
临逢随后而至,手提宽刀便径直劈了过去。无奈那少年左右躲闪,躲在钱伯身后始终不露面,嘴上依旧求饶着:“不知何处得罪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先饶了我的错。等我向庄主复命以后再来向大小姐请罪致歉。”
“请罪就不必了,你就老实站着受我一刀,我保证从此恩怨一笔勾销可好?”
话音未落,临逢便抓住一个空隙将少年一脚踢了出去,然后毫不犹豫的挥刀而至,逼的少年连连后退。于是少年赶忙抛开包裹,抽出长枪前来格挡。
眼见一击落空,临逢迅速变招,刀锋一转便顺着枪身向前捅去。少年见状赶忙下腰,然后迅速变换方向试图逃走。然后身后的临逢却依旧咬着步伐紧追不舍。
突然,那少年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挺挺的朝前面跌去。就在膝盖即将落地的一瞬间迅速回身反刺,然后连挑了几个剑花。猝不及防的将临逢逼退几步后马上弃枪而逃,一息之间就没了踪影。
临逢追着少年离去之后,钱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谢臻想要开口询问,又思忖着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到了后面,钱伯将谢臻引入花厅,然后严明要将包裹长枪等交予庄主,请他在此稍歇。
谢臻只好乖乖的等着,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里面却始终没有人再出来。正当他焦急难耐坐立不安之时,岳流他们三人也来到了花厅。
熟人的到来让谢臻安心了许多,等待的时间也不再那么难捱。于是谢臻便和他们攀谈起今日的所见所闻。
“你碰到江月明了?”岳流发问。
“江月明是?”
“嗨,就是那个,那个被临逢追杀的小子。他前段时间出去了,算起来今日也该回来。这偌大的山庄能被临逢追杀这么久的除了他也没别人。”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未等谢臻问完,后面突然传了一声怒喝。
“放肆,胡闹!”
岳流心思一转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连忙拉着谢臻朝墙根溜去。
谢臻眼瞧着其他二人并未行动,犹豫着不敢动。岳流便说着:“不用管他们,他们一个君子一个仙人,对俗事没有兴趣。你若拿我当兄弟就跟我走一趟。”
谢臻闻言不好拒绝,只得随着他一齐扒在墙头朝里窥探。
院落不是很大,内里也没有是什么陈设,只在围墙的一脚处稀稀拉拉的种着几颗小树。小院的地面平整,似乎是特意压过的。
此时的临逢正跪在院中,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中年男人开口训斥着,想来应该是她的父亲临绝。于是谢臻也往前凑了凑,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临庄主负手而立,朝临逢问道:“你今日又去追杀明儿了是吗?”
“没有”临逢眼睛不抬的狡辩。
“真的吗?”
临逢听出话中的怒意不敢应答,咬牙切齿的说着:“江月明在这个小人,就会告状这点本事!”
临庄主闻言大为光火,猛地将手中长枪掷在地上,强压着怒意说道:“明儿怕我罚你,并未来告状过。倒是你!屡教不改冥顽不灵,视人命如草芥!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你到底知不知错?”
“我没错!”临逢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梗着脖子叫道:“临家枪法本就该传给我,是他抢走了我的东西,自然应该付出代价!他要是死了,我给他守寡一辈子,他有什么不知足的!”
“胡说八道!”
临庄主气急了,控制不住的给了临逢一巴掌。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无可挽回。
向来骄纵的临逢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发懵,瞪大了眼睛望着临庄主。
临庄主早就后悔了,但为人父母又哪能拉下面子来给子女道歉,只好换个角度柔声解释着:“你是我的孩儿,我怎会不传你枪法。只是这枪法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你岁数还小,又是个女儿家,暂时还不适合练这个。等到了时候,我肯定也会一模一样的教你。现在若是强行练习反倒不好。爹爹教你的剑法也是脱胎于这枪法之中,现在正适合与你。临逢你乖乖听话,好好练剑,说不定哪天你也能靠着这套剑法独步江湖。”
临逢手中的拳头紧了又紧,然后抽出腰间短剑仔细端详,似乎被说服了。然而下一秒又出口回怼道:“说来说去还是找借口不愿意教我。你对他整日明儿明儿的叫着,唤我时就是临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亲生的。这剑,不练也罢!”
临逢说完,猛地将剑朝身后掷去,好巧不巧的正好越过围墙,擦着谢臻的头顶飞了出去。
谢臻下意识的蹲下躲避,一旁的岳流却突然追着剑跑了出去,嘴里还惊呼了一声“呀!阿青!”
等到岳流拾完剑后赶忙拉着谢臻回到花厅,想要装作从未离开的样子。
花厅内白静二人已经站了起来,远远的朝着他们说着:“庄主临时有事,咱们回吧。”
于是岳流当即回头,引着谢臻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短剑叹息着:“可惜了这把好剑,当年她那么喜欢,一度扬言要靠着这把剑成为世间最厉害的女侠,就像越女阿青一样,因此才给这剑取了这个名字。可是现在,哎!说起来还要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没有让它成为独一无二的宝物。庄主极其疼爱临逢,于是在临逢刚开始学武之时就说了要为临逢打造一把独一无二的绝世好剑的话。他也确实做到了,只是好巧不巧,锻造的寒铁多了一块。于是庄主就让人把它融了,混在其他材料里另造了一把,而这一把如今就在我的手上。起初临逢还非常喜爱阿青,终日里剑不离手。直到后来得知这件事后就开始犯轴,一气之下就让人焊死了阿青。于是这把好剑就再无出鞘之日。可惜!实在可惜!”
谢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学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