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压琴键的速度减缓，音乐愈发趋于缓和。

会场仿佛迎来了原野的风声，一位姑娘站在一处山丘眺望山峰，微风拂过她的长发，阳光下笑容似花。

曲末，伴随着最后一个琴键被按下，全场鸦雀无声。

麦克长松一口气，他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这么开心地弹钢琴了，更不记得多久没有自由自在地谱写曲子了，进了极罪之城一直在忙着取悦台下人。

终于，一切要结束了……

突然，一道掌声自台下响起，这连稀疏都算不上，不过是一个人的声音。

麦克没想到会有人为他的表演鼓掌，这些年他可被这群家伙累垮了，口味刁钻不说，脾气还大得惊人。

当写出这首曲子，并决定在演唱会演出时，他就做好了被辱骂的准备。只是万万没想到，弹完听到的第一声不是脏话， 而是如此清晰的掌声。

侧头看去，那是一位坐在贵宾区的先生，他戴着金边框眼镜，穿着一身不怎么得体的正装，整个人无论是打扮还是长相都很斯文。

麦克起身直面观众席，平淡道：“这首曲子叫做《云想烟霞》，感谢大家收听。”

说完他朝着正前方鞠躬致意，而他正前方的人正是白鸣。

这是为白鸣鞠躬，因为全场只有他听懂了这首曲子，脸上那种明悟和欣赏之色是装不出来的。

“日尼玛，退钱！”一个观众率先一把向着舞台扔下随手带来相机。

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观众的不满在他弹到一半就开始酝酿了，直到现在如水坝决堤一次性倾泻而出。

“对得起我们吗？！你扪心自问对得起我们吗？！”

“大骗子，退钱！”

“卑鄙的外乡人，无耻至极！”

“什么垃圾音乐，狗都不听！”

他们肯花钱就是因为麦克的风格他们喜欢，若是换一个风格那就跟馅饼换了馅却不告诉他们继续卖。

辱骂声越来越大，很快台上就被扔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有些激进的观众想着上台揍他一顿但被保安拦下了。

当现在的局势快要控制不住时，麦克手掌向下虚按，示意停下争吵。

还别说，这方法真让愤怒的群众停息了下来，他们很想看看这个令众人失望的家伙要说些什么大道理。

“诸位觉得我这首曲子不好听？”麦克依靠着三角钢琴问道。

这一句彻底激怒了刚刚稳定下来的听众。

我们停下来就为了听你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我们的态度不足以说明我们的想法？

“废话！矫情到离谱的曲子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一个刻了满身纹身的中年女人大喊道。

“我们想听《血海》那种曲子，别发什么云这种垃圾过来！”

《血海》是麦克的成名曲目，诡异的曲调让人喘不动气，有人甚至说自己听完一晚上没睡着。

“是吗？”麦克低头抚摸着钢琴琴键，冷静道，“我觉得……还挺好听的。”

他说话始终拿着话筒，下面的观众能清楚地听到其嘴中所言。

“什么脑残音乐家，谁花钱是为了听你喜欢的东西？！”

观众暴动起来，不少人想上台揍麦克一顿，但都被在场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