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小姐解答了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问题，让我的创作得到了大量灵感。”麦克不自觉间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为此，我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创作出了新的钢琴独奏曲！”

话音刚落，观众席的观众们鼓起来热烈的掌声，彼此间聊着会是怎样一首新曲子，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好奇。

作为音乐中主修钢琴的天才，麦克第一次出名自然是通过钢琴曲。

几年前初入极罪之城的麦克靠着父亲的关系网进行了第一次演出，那一次他的如两军交战般的征伐之音切合了这片土地的血与罪。

没过多久他被一个原住民看中，得到了第二次演出的机会，从此一代音乐巨星火速成名。

有市场就有买卖，整天沐浴在纷争和动乱里的罪犯不会青睐于柔弱无骨的调子，即使是钢琴曲他们也喜欢听激烈、动荡的曲子。

没办法，外界钢琴曲主调不配合，麦克只能自己写曲子，自创自弹。

天才的天赋是不讲道理的天赋，仅用了短短一个月，第一首符合民情的曲子就被创作了出来。

它那股绝望、阴暗的调子，让无数罪犯血脉偾张，每次演出都能收获出人意料的人脉和资金。

今天的曲目说实话，他们非常不满意，这次来的人在极罪之城不说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但也不是善茬，真把他们逼急了一换一不是理解不了的事。

自杀式的暗杀在极罪之城很常见，几乎每年的市长大选的候选人都有这个固定节目。

他们相信麦克在极罪之城发展了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城里的规矩，因此一再忍让，看看他不是不大胆到破坏民风雅俗。

当有新曲子出现他们明白自己赌对了，这位钢琴家每一首新曲子包含的绝望、阴暗是他们最最青睐的东西。

有的人为了快一步听到新曲，他们甚至会花大价钱买通麦克身边秘书之类的人，让他们帮忙泄露出一点片段和曲谱。

在众人的期待下，麦克坐到准备好的三角钢琴旁，手指轻轻触碰琴键，那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

简单的一记重音敲下如同铁匠铺内铁匠重重敲击铁块。

接着一个又一个单一音符弹响，按响琴键的手指弹奏逐步提高速度，当提到一个顶多较为和缓不算太快的音速时停了下来。

轻柔愉悦的音律让人心情归于平淡，温暖祥和的节奏仿佛让人看到了四月天的初恋。

曲调维持了三分钟，在三分末调子向上攀爬，慷慨激昂的音乐带来强烈的画面感，高傲不屈的灵魂孤高地面对无常的命运。

节奏再次加快，但它的轻柔的音符让人感觉弹唱的是一位少女。

时而癫狂恐怖，时而安逸祥和，两种截然不同的曲调组成了很意外的搭配。

两种曲调像是象征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是后退一步逃跑隐居，还是前进一步不计代价地横击命运？

转眼音调给出了答案，柔弱消失不见，激昂占据了主导，高傲如天鹅的女孩踏着众生骨骸给了命运一巴掌。

这一段进行了五分钟，高强度地弹奏换个人来必然满身大汗，但麦克却悠然无碍，样子极为享受。

“弹了些什么东西！”一个观众再也忍不了了，起身指桑骂槐。

极罪之城的人非常厌恶希望、抗争等字眼，他们追求的是那些疯狂、血腥的曲目。

总而言之，凡是代表外界正能量的曲子他们都厌恶。

听这种曲子就好比吃下一个外表好看，内部全是由纸制造的蛋糕。

画了数倍的价钱，来厕所吃了顿饭。

尽管一个又一个观众起身谩骂，麦克指尖的琴键并未因此停息。

抗争接近尾声，调子变得忧伤起来，像是在为死去的无辜者哀悼。

紧接着，一个急转弯，忧伤化为坚定的无悔，踏着敌人和平民尸骨的将军走回了故乡，即使杀掉了无数人她仍然无悔于自己的所作所为。

画面再转，曲子回到了开头时的温柔，但这次的温柔却带上了高山雪莲似的冷傲与孤高。

它的温柔更像是一种独特的美，是大自然中傲雪凌霜的美，是落子无悔的美。

这也可以是一种傲慢，面对地狱亡魂诉苦时表现得无所谓的傲慢，面对法庭裁决时嗤笑不屑的傲慢。

白鸣不知何时目光停在了那架钢琴上，手指跟着打着节拍：“真是首难得的好曲子，可惜了这座城市的大多数人不喜欢这种风格，他们还是更青睐于绝望和痛苦。”

外面的人无法欣赏城内从头绝望到尾的格调，城内的人也很讨厌外面整天嘴上说着“希望”“奇迹”的格调。

这是风俗习惯导致的，和生存的环境以及精神状态有很大的关系。

在一个压抑环境中呆久了，脑子多少要出点问题。

压抑到了阙值，心灵鸡汤的作用就相当有限了，就像水库快要决堤了，你还拿着水瓢往外捞水。

破坏是人类发泄情绪最快的方法，心情糟糕透了，人就会想着砸点东西发泄，没事打碎几个酒瓶、拆几扇门。

再激进点，杀几个人、打几架，都是宣泄情绪的极端方式。

极罪之城的风俗就是在无法得到治愈的环境里形成的，每个人都极为压抑，当他们的“水库”决堤，大水就淹没了道德和人性。

“弹了些屎啊？不会弹就特么滚！”贵宾区站起一个中年男人朝台上怒喊道。

他不是来听什么希望歌谣的，他要听的是无与伦比的绝望！

嗡！

一道寒光划过，大骂歌手的贵宾区男人的一只手臂被切了下来。

白鸣收起柳叶刀，微笑道：“安静点，你打扰到我欣赏音乐了。”

之前的人在较远处的说两句对音乐质量没什么影响，现在这个位置就不一样了。离白鸣只有几米远，他大点声说话都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到。

男人忍着剧痛想要起身反抗，一个之前看到白鸣格外紧张的老哥二话不说压在了他身上，手掌一用力扭断了他的脖子。

整个动作干净整洁，利落附带节奏感。

被杀者是个外来的普通人，他大概在极罪之城生活了三年左右，了解点生存法则。

不过仅仅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