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半夜起来找厕所,在一间房门,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正在和谁通话。女子声音带着无限愤怒,却又在低声压着,不想吵醒谁一样。
小孩子好奇地靠近,倚在门边墙上,偷偷听着。
“江月突然离世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这群懦夫,什么也不敢说,还十二年之约,就是糊弄我们的!”
“你别劝我,这交代我偏要拿到,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那个女声缓气,接着道:“江月辛辛苦苦为他们做研究这么多年,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一群人避而远之,真是可笑!”
说到最后,已经能听见哭声,含着咬牙切齿,一阵阵激荡而起,却又在拼命压抑着。
小孩不禁心一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愤懑的语气。
画面一转,就是一个眉眼间低沉而面容颓废的三十岁男人,站在台阶边,和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对视。小孩远远望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几天以前,这个地方的气氛格外压抑,天气尽管还算明朗,那种沉闷死寂却没有削减半分。
不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很快,那个处于低位的男人深深埋下了头,而中年男人别过头走了,一眼也没回看。
小孩快步离开这里,正好遇上了那个小哥哥。
他的表情疲惫,仿佛整宿整宿没有睡过觉,眼圈发肿也在发红,不过小孩没怎么注意,他的目光都在小哥哥手上的行李上,不自觉就联想到离开。
小孩慌张跑过去,拉住他的衣服,不自觉带上些许颤音,童稚的嗓音。
“哥哥,你要离开我吗?”
梦境和梦境重合,面前的小哥哥从白光里走出,容貌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绝然而抑制的目光,小孩没有发现。
以及决然的背影。
覃霁洺半夜醒来,打开灯,过去的种种消散如同云烟,然而又是他真正地感受过,经历过,心里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唯一确定的是更加心疼孟禅雨。
谁又会去细想他那十三年是怎么度过的呢?
随后的几天,秦女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忙碌起来,一直不在家,而孟禅雨就如同人间消失一般,没有一点儿踪迹。
问温夙玉和苏沉井两人,也没能得到回答。
最终,没有办法,开始理梦境传达给他的消息。
正想到一个关键点,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看着熟悉的联系人标签,他的心忍不住疯狂跳动,好似死沉的植物突然活过来,疯也似的生长,布满了整个心房。
是孟禅雨,算来应该已经有四天没有联系。
“同桌!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整整四天!你去哪里了?”
“没有遇到危险吧?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等对面人开口,他忍不住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语气自觉委屈和含着浓浓担心,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然而那边声音很低,情绪听来也不太对,只安抚性回了一声“没事”,随后一直没再说什么。
覃霁洺察觉,冷静下来,声音放软,几乎是低喃:“同桌,其实你有事也可以和我说的,不要一个人压抑在心里,我看着难受……”
“虽然我帮不上什么……”他顿了顿,没有收到回应,继续补充道。
少年人独特的嗓音像是细碎的光,把处在深渊边缘的人拉回世界,安静的时间和空间,心跳相连,那份属于两个人的悸动一点点升起,在出现。
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时间静止,对面人收敛了情绪,只留下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覃霁洺没有反应过来,那两个字是:沐恩
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他没有细细思考,想得更多的是,孟禅雨没事,如此他便放心了。
第二天。
秦女士是下午回来的,神情疲惫,仿佛经历了什么繁杂的事情,他以为是公司的事情,便没有再多问。
沙发上,正在微信聊天秦女士的突然开口:“洺洺,准备一下,马上就要走。”
“什么?”他愣住,完全一头雾水。
“去一个地方,”秦女士提醒道。
覃霁洺这才想起,原来是上次秦女士说的那件事。
车子越渐远离城市,穿过曲折的小道,天色变暗,完全笼罩着他们。秦女士开车技术一如既往的好,纵使行路不平坦,车内的震动也很小。
许是这几天没有睡好,他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