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禅雨终于转过来,仔细地看着他。许久过后,才收回目光,嗓音微哑:“你是不是哪根筋不对?”
覃霁洺一凝,很好,这是自己听过他说的最长的话。覃公子撇撇嘴,还是在说他脑子不对。
经此,接下来的几天,覃公子才“安分”下来。
开校第一次课间早操,也是二班那群人履行承诺的时候。
虽然个中有小曲折,不过最终二班那些人迫于签订的契约威胁还是妥协。
一大早,甚至太阳还没出来。
李嘉义他们早早为二班几人准备好喇叭,把音量调到最大。甚至还神秘兮兮地拿出珍藏多年的相机,打算记录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操场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好学生,高一高二高三的都有。体育老师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喊着激动人心的话语,下面是一个一个的方阵。覃霁洺他们是三班,二班排在前面。音乐声响起,方阵一个接着一个围着内圈跑动。
霎时间挺壮观的。
然而最激动人心的不是富有节奏的音乐,也不是体育老师的喊话。
阳光透过层云,照在大地上。
还没跑几步,一声游离于老师口号之外的叫喊声响起。随即全校学生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几个臭名远扬的男生心一横,拿着喇叭绕着外圈不停地跑。全校学生都清楚地听到,他们边跑边大喊:
“我是傻b!”“我是傻b!”……
此起彼伏,跌宕不平,好似一段节奏极强的dj歌曲,音量完全盖过了台上体育老师的声音。
如雷贯耳,直冲云天。
有人驻足观望,有人震惊“佩服”他们的勇气,有人已经笑得走不动路,甚至有人追上更近距离观看这场喜剧。
大部分人已经放弃了跑步,有序地慢走欣赏,笑容满面,比放假还快乐不知多少倍。
无人能管,体育老师气得把音乐关掉。他们的喊话声更显得清晰,老师们听了脸色晦暗,尤其是二班那个“刻薄女人”,眉毛都气歪了,五官拧在一起。
覃霁洺看到李嘉义喜滋滋地捧着相机走回来,他也是近距离观察的人之一。他边把照片调出来给覃霁洺看边在他耳边感叹:“太拼了,二班这次。”
旋即又叹气:“可惜谈哥不在,看不到这样的盛况。”覃霁洺也想起,开校都没见到谈渐,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他。
直到三圈跑完,二班那几人黑着脸离开,操场上的欢笑声、讨论声也不停息。三班知情人更多,其他班的人堵在三班门口打听消息。
回到教室,覃霁洺就看到这一幕:孟禅雨被一堆眼里闪着粉色泡泡的外班女生围着。
即使三班女生也垂涎着他无可挑剔的容颜,但是他那生人勿进的气息实在没人能扛住。所以她们很有自知之明地远离,神颜只可远观。
“同学,加好友吗?这是我的qq。”外班女生们见孟禅雨停住,急切激动地递出纸条,还有几张情书。覃霁洺忍不住在后面笑了一声。
孟禅雨面无表情,没有接过也没有说话。
气氛尴尬。刚刚还激情饱满,脸色泛着羞红的女生心里发抖。他没看她们,也没理她们。李嘉义和陈胜宇见状,不禁向覃霁洺说笑。
“你同桌真高冷,要是宇哥的话,早就笑嘻嘻接下了。”
陈胜宇冷笑:“你可以不说话。”随即一只拳头落在李嘉义头上,响音厚重。覃霁洺见惯不惯。
半晌,还是决定过去。
“同桌!班主任找你。”
说完他感觉这个理由蹩脚极了。
那群女生已经不由自主地看过来,他感觉头皮都麻了。很好,英雄救美的英雄也要尴尬die了。
也不管女生笑将偏头向旁边人说了什么,他一把拉起孟禅雨就走,强势的样子又激起一阵笑声。
孟禅雨被他拉起,往办公室方向走。覃霁洺面色绯红,专心逃离,没有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顷刻之间已恢复以往的清冷。
夕阳泛着血色,残霞绞进黑暗。
晚自习前,走进一个高高的男生。他身上的衣服很旧,洗得泛白。 眼眶泛红,神情麻木,显得没有一点儿生气。覃霁洺看去,正是谈渐。当初李嘉义说谈渐有事,他并没有细想,以为只是临时小事,现在看来……
难道是他姥姥?早就听过他姥姥身体不好,又没有子女照料。谈渐家里很穷。自小父母丢下他和他姥姥相依为命。
他姥姥捡废品,洗衣服供养他长大,久而久之便落下不可逆转的疾病。覃霁洺初三的时候和李嘉义他们去看过,那时候他姥姥就已经卧床不起。谈渐也是那时候拼命在平台上接单、练号挣钱,独自承担着他姥姥的医药费和养活两人的费用。
覃霁洺能感觉到,谈渐是个特别要强的人。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他不曾向兄弟们借过一分钱;他们每次想帮助他时,谈渐总是说“没事,我能行”、“放心,钱够的”之类的话。
懂事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