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何夫人也吓得打了个哆嗦,压低声音问她。
“盛小姐……”
盛怀宁沉浸在思绪里,紧紧抿着唇。
这件事的脉络至此时,已经清楚了太多。
何太尉奉命查奸细,奸细留下的尾巴隐隐指向了魏司马府,许是魏司马府的确对外有联系,何太尉在查证的时候惊动了魏司马。
何太尉想着把这件事告诉盛相,又怕被魏家察觉,才只能偷偷传了信给盛相。
又在酉时出门的时候被旁人绊住了脚跟耽误了时辰,盛相在凉亭里等了两个时辰后离开,何太尉紧接着去了凉亭,被跟着去的魏府人杀害。
那在客栈绊住何太尉,要告诉他“证据”的人是谁?
盛怀宁猜测也是魏府的人。
魏府想借此试探何太尉到底查到了多少,可否值当他们冒着风险将人杀了。
试探的结果出来,凉亭里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杀了人,又偷偷拿走了盛相的贴身玉佩,找上了姚束做人证,将这一局算盘牢牢地扣在盛家头上,想祸水东引。
盛怀宁死死地攥着手中的文书,眼中神色变了又变。
“盛小姐。”
何夫人说话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夫人为何选择将此事告诉我?”
盛怀宁问她。
何夫人话音顿了顿,才说。
“因为我知道,大人的死一定和盛家没有关系,也只有盛家,能将幕后黑手抓出来,给大人报仇。”
她不傻,从何太尉的奇怪举止和魏司马雷厉风行地将罪定给了盛相开始,就察觉出了端倪。
皇上的圣旨下的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去盛家就得知了要流放的事,但不过半日,就知道了盛家女入东宫求太子,太子保下盛府,还让刑部尚书接手了此案。
一个这样娇弱的女子,能在半日内扭转大局,她可不认为盛怀宁是凭借这一幅面容蛊惑了太子。
盛怀宁在今夜造访,找上她问情况,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索性她去盛府找盛相是断断不可能了,如此一来更轻易会让魏家发现端倪杀人灭口,她不如赌这一次,将手中的证据都交到盛怀宁手里。
何夫人纤细的身影站得笔直,她郑重地看着盛怀宁,稍稍俯身。
“盛小姐,大人为局势惨死,何家上下更是风雨飘零,我将东西交于盛小姐,希望盛小姐能寻出证据将真凶绳之以法,以告大人在天之灵,也以此为南明……除了奸细祸害。”
盛怀宁一愣,很快扶起何夫人,发觉她身躯颤的厉害,盛怀宁内心微动,一双清凉的眼也现出几分凝重。
她回了半礼,压低声音说。
“夫人放心。”
明明这样怕,却还是愿意将东西交到她手里,这些东西交给她,一旦被魏家察觉端倪,何府上下只怕都难逃祸患,她亦知道何夫人是拿了整个府的命在赌。
魏家根基极深,魏司马掌兵权,宫中的宦臣哥哥掌权势,要撼动是难上加难。
可她不能看着盛家冤罪,更不能看着何大人为此枉死。
何夫人在此时愿意将这些东西给她,纵然更多是为了何大人的死,可也在此时为盛府解了燃眉之急,她不能不念这份情。
何夫人见她应下,温柔的眉眼稍稍放松了些,她眼眶微红,明明害怕,却又坚持站着。
“大人是为大局而死,我亦不能惧怕奸臣小人,也不能由着这些人逍遥去祸害别人。
盛小姐,有劳了。”
“夫人愿意相信我,我自然不会让夫人失望,尽然需要时间,也请夫人耐心等待。”
盛怀宁攥住她冰凉的手腕,语气沉静地说。
南明江山的掌权者不是好人,宦臣不是好人,可南明朝堂之上从不缺好人。
家眷亦不缺好人。
她盛怀宁不是好人,却也不能看着好人枉死,坏人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