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深夜来此,是有些事想过问夫人。”
盛怀宁进了前厅,看着何夫人挥退了下人,开门见山道。
“盛小姐有什么想问的,便问我吧。”
奇怪的是,挥退了下人之后,何夫人眼中的戒备完全散去,露出个苦笑道。
这态度着实有些不对劲,盛怀宁不动声色地敛了眼。
“我想知道,当日何太尉明明约了父亲酉时相见,为何人到了戌时才至凉亭。”
这其中错过了这么几个时辰,偏偏又在盛相离开后到了凉亭,没过一刻钟人就死了。
是被别人算计了,还是说另有隐情?
何夫人眼神恍惚了片刻,开始说。
“老爷约盛大人去凉亭相见,写下信件之时我也在身侧,的确说的是酉时。
后来那日酉时,老爷就按着时间出府了,我在府中等着,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人,好以为老爷和盛大人待在一起,没想到……没一会下人就带回了老爷出事的消息。”
何夫人眼眶微红,断断续续地道。
“后来我问过跟在老爷身边的下人,下人说老爷出府后就朝着凉亭去了,可还没到地方,路上忽然来了个陌生人拦住了老爷的去路,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知道老爷最近在查那件事的一些证据,老爷跟着这人一起进了客栈,直到快戌时才出来。
出来后老爷便独自一个人去了凉亭。”
“为何何太尉出事时,下人不在身侧?”
盛怀宁抬起眼,问道。
“老爷不准他跟着,说有些事要单独和盛大人说。”
什么事能让何太尉神神秘秘地送了信给盛相,还不准下人跟着,约在那么偏僻的凉亭说话?
似乎是猜到盛怀宁心中所想,何夫人犹豫了片刻,站起身走到盛怀宁身侧,忽然低下头,压低声音说。
“盛小姐,我……”
盛怀宁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
“我怀疑……老爷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会有一难。”
盛怀宁心中一凛,下意识攥紧了衣袖。
“夫人此话何解?”
“在这之前,老爷奉命查着北齐见奸细的事,整日忙的早出晚归,直到三日前,晚间老爷忽然从宫中回来,神情慌张地躲在书房躲了一夜,连着三天早朝都告了假,闭门不出,还对我……对我交代了一些话。”
“什么话?”
盛怀宁下意识问。
“说了很多,谈及了家中的家产,和宗族的事,还告知我要把他书房里放着的东西全烧了……说怕给何家带来灾祸,就像是……”
像是遗嘱。
何夫人欲言又止,可这两个字纵然不说,盛怀宁也猜得到。
“何大人放在书房里的东西是什么,夫人可方便告诉我?”
她猜想这和何太尉的奇怪必定有关系。
果真,何夫人犹豫了片刻,说。
“是……查到的一些证据,老爷让我烧了,可我看了上面的东西,又出了老爷的事,虽然害怕,可又着实觉得不能烧。”
何夫人朝她说。
“盛小姐,请随我来。”
何夫人带着她来了书房,点上了昏暗的光。
而后从密室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摞子厚厚的文书。
是何太尉奉命查的东西,盛怀宁一一看过,翻到最后一份文书,上面的字迹隐隐有些凌乱,又透着几分急促。
文书里提及何太尉顺着刑部抓到的北齐奸细查证,竟有些东西冥冥之中指向了如今朝中最大的宦臣之家——魏司马府。
短短几个字的冲击太大,盛怀宁看的心惊,下意识合了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