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山上冷风习习，满山的松柏随风摇曳，与冷风对应的是无髓观内的气氛，一位中年道人的素色道袍被吹的猎猎作响。

他仰头与观内现身的蛇妖对峙，人首蛇身的蛇妖通体覆盖着如同骨质的鳞片，狰狞的脸上挂着扭曲的表情，一条信子在他的口中吞吐。

骨蛇几次试探都被王元如同不经意一般的察觉，此时心里对门口的道士更加忌惮，如今他刚刚结丹，境界还未稳固，并不愿意招惹实力强劲的对手，“看来道友今日来此并没有打算善了，开个价吧！”

王元冷冷的看着在道观内已经集结起来的人群，他们一个个都穿着道袍，不过每个人身上都杀业深重。

王元任由那些道士结成一个与道观风水气象相辅相成的阵法，“贫道两年来一路北行，安魂镇鬼，直道是世间阴煞易稀释，人心鬼蜮难消除，若是待价而沽，你们谈谈自己的都值什么价码，贫道也好有个思量。”

“待价而沽？给我去死！”见道观院内之人已经结好了阵法，骨蛇登时换了一副嘴脸。

骨蛇顺着道观的梁柱游弋而下，“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氏族竟然请了一个捉鬼师来除妖，也不撒泡尿照照，学了个隐藏气机的功法，就以为是个高手了，给我去死。”

就见这些结阵之人身上渗出一缕缕血红的精气，正是这些人的骨髓精血，骨蛇身体落在道观院内的阵中央，他骨灰一般银灰色的鳞片在沾染血气之后，竟呈现出一种渗人的森白色。

一道道骨蛇的虚影朝着王元扑击而去，足足有八条之多。骨蛇一直没有试探出王元的具体境界，本着狮子搏兔尚尽全力的原则，于是一出手便是杀招。八条森白的大蛇将道观外的王元围住，口中释放出附带腐朽之力的妖术。

门外的王元忽然大笑一声，“道友这般没有耐心，这辈子注定是当不了生意人了。”

骨蛇见王元深陷他的妖术之中，却仍旧用言语刺激他，忽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正当他左右打量，想要消除自己这种错觉之时，就见门外的八条森白大蛇被王元用飞剑翠柳飞快的斩成了数段。

与此同时，院内结阵之人身后都出现了一个与他们长相完全一样的人，他们同样模仿着这些人施展他们刚才所结的阵法，不过速度却比这些人快了一倍不止。

骨蛇巨大的人首一侧，王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旁边，同时追魂短刃上乌光闪闪，一道千针寒雨在如此近的距离出现，一个不拉的刺中了骨蛇硕大的脑袋。

脑袋上如同被种满了金针菇的骨蛇，忍着剧痛惨哼道：“你，你到底是谁，道，道友手下留情。”

原来停在门口一直都不是王元的真身，只是他配合元念施展的镜像术，而他的本体早就化成了一个观内的道士混入其中，如今王元不仅学会了一个依靠吸取别人骨髓之力提升修为的阵法，本体更是直接闪烁出现在这条蛇妖的面前，骤然发动攻击。

骨蛇满脸血污的讨饶道：“道友且慢动手，我，我们，还是谈谈价格吧！”

王元五根手指不同颜色闪烁，神通难解发动，锁住了骨蛇的丹田，同时道观院内二百多人也都被王元改进后的阵法抽的骨瘦如柴。

王元扫了一眼倒了一地的道士们，“说说你的筹码？”

骨蛇见实力高强的王元既然愿意谈，心中也生出了求生的欲望，“骨头山，你我分割而制如何？”

王元没有说话，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些人，“你们也说说自己能拿出的筹码呗！”

这些人连忙强撑着跪倒下来，“道长只要能让我们活命，我等愿意肝脑涂地。”

王元身形一闪直接踩在了骨蛇的头顶，他伸手对着整个道观屈指连弹，“不妨问问这里数不尽的亡魂，他们想不想让你们活。”

阴阳颠覆阵启动，顷刻间覆盖了整个无髓观，用骨灰烧制成的砖瓦上一个个魂魄出现，“活不下去，怎么办？不如死了，被人砌在墙上，为道观添砖加瓦吧！”

这些怨魂产生了共鸣，这是他们共同的夙愿，被人带上骨头山，来到道观，勾心斗角，然后自相残杀，一波人死尽了，下一批又来，如此这般循环往复，他们本是临近氏族中的青壮年，无髓观里的骨蛇不仅吃了他们的骨髓，更是祸乱了他们的人心。

“活不下来怎么办？”

这是所有已死之人临死弥留之际最后的执念吧，活不下来，就让别人先死，就看别人先死，人心人性的裂变，在这如同修罗场的无髓观，每天都在上演。

王元砸着嘴，站在一动都不敢动的骨蛇的头颅上，“活不下来，怎么办？”

这是跪伏在地之人此时每人的心声。

不过十年时间，周围的几个人类氏族人口锐减，骨蛇当然功莫大焉，但是这时刻上演的活不下来怎么办，才是搅动人心，让本是一个筑基初期的蛇妖，迅速崛起的关键。

骨蛇起初猎杀小氏族的人类，传播恐惧，让原本有实力对抗他的氏族也不敢贸然出手，反而以讹传讹将他当成了兽神的使者。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骨蛇已经发展壮大到了连呐各氏族的常青藤女巫都不能对抗的地步。

王元用脚轻踏了一下骨蛇，“既然活不下来，不如一起赴死，怎么样？”

骨蛇声音颤抖的求饶道：“道，道友，我有一件宝物，我是三等宗门的弟子，赛兰山，我是赛兰山夜巡长老的亲传弟子，你尽管提条件，都，都可以满足。”

王元哪里还愿意跟他讲兽域的生存法则，以物易物，以物易命，代价，只要付得起代价，你可以为所欲为，这既是兽域的法则秩序之一。

王元眼中紫芒一闪，他的元念化身先动手将整个道观内的“假道士”屠戮殆尽，他的本体则抽出飞剑追魂，短剑剑尖一点点刺入骨蛇的头颅之中，凌厉的剑气在脑海里翻腾，更有不少顺着经脉进入周身要穴，一点点的搅动骨蛇的经脉，将他整个盘踞起来的蛇身绞的稀碎。

庞大的骨蛇血肉尽去，露出了一串排列规则的蛇骨，王元面色阴郁的道：“疆域法则果然不同，需要换个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