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姜连忙心疼地:“小君很疼是吧?没事的没事的,忍一下,女医马上就来了。”又忙取了半碗温热的水。
仍有对产痛恐惧的余悸,随着一层冷汗也细密渗出。
只是这一疼,她自知身上怕是留了伤口,这在产前女医说过生产艰难可能会导致撕裂。
想到此,姬姜觉得更痛了。
傅母姜趁时给姬姜喂了水,又唤着:“来人。”
一小宫女立即进内,她看向姬姜,惊喜的面上两只眼睛泛红含着泪,声音微颤地应道:“奴婢在。”
傅母姜:“快让人去看看女医怎么还没到。”
小宫女回道:“回傅母的话,奴婢问了,说是昨儿个起女医已经和医师们都被关进了西台地牢,西台往这里行马车的话往返也要半个多时辰,奴婢又差人去了医署,想着新替补的女医和医师是否已经到任,应该一会儿就能有回话了。”
姬姜听着不对,忍着疼虚弱地问道:“地牢?怎么回事?”
傅母姜叹了口气恻然道:“当时小君难产,国君下了君令医师们务必要保全小君母子,若失一个,葬一代,失母子,就葬三代,但最后只保全了公子,所以……”
“所以,只等我咽了气……让他们陪葬?”姬姜微微用力道,她是世族,如何不明白这等规制。
傅母姜默然点头。
旋即姬姜又是猛然一惊,她本是濒死之人,还有那孩子的出生犯了大忌……
姬姜两眼急忙梭巡着,最后看向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宫女。
她的寝殿一向不许外人随便进出,难道?姬姜越想越惊。
“月儿呢?章甲呢?内殿的人呢?”月儿和章甲都是姬姜贴身的宫女和寺人,也是心腹,常随左右。
但这一会儿一直都没有见到人影,只有两个陌生的宫女。
这一问不要紧,小宫女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来,却又赶紧捂住嘴,怯怯地看向傅母姜。
姬姜顺着小宫女的视线看向傅母姜,傅母姜正嗔怒地对小宫女:“快下去!”而她自己也已是泪流满面。
小宫女急惶惶地退了出去。
“小君,等您身子好后,奴婢再细说与您……”
不用再说姬姜也明白了,为守住这个孩子逆产而生的民间禁忌,母国专为她大婚精挑细选的百余名陪嫁宫人的性命……
已经没了,也是在等她咽了最后一口气一并陪葬,她惊惧地身子有些发起颤来,喃喃着:“一百多条人命……”
傅母姜正要再劝,突然,殿门外有侍女禀报:“奴婢有禀,公子喂完奶了,在此候着。”侍女清亮的声音透着欣喜。
傅母姜很怕姬姜情绪过激身子撑不住,正不知该如何缓解。
此时一听公子来了,以为正当时,便立即起身快步去了殿门口。
虚弱的姬姜还没来及得阻止,傅母姜已从殿外抱着婴儿,满脸喜色地走了进来。
姬姜不想见这个孩子,自从那一天她生下这个孩子起。
自从她醒来想起这个孩子,自从傅母姜提到这个孩子时。
她除了排斥、抵触,甚至还有嫌恶,更甚至不希望会有这样一个儿子。
因为这是一个大不祥孩子……
可是当傅母姜将小小的襁褓放在她身边时,她复杂的心绪忽然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