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南抹了把眼泪：“国君在，一直都在，现在就守在殿外，国君在明堂祝祷了七天七夜，正等着迎接您和公子呢，小君，您一定要挺住！”

在昏蒙中听得傅母这几句话后，眼神忽地微动，似是有了些生机，她费力地想动动身子，但全身根本不听使唤，她艰难地喘息着，却无助地淌下一行清泪：“我……用不上力……我……”

傅母南急劝道：“小君别急，不要急，缓一缓……就有劲儿了，缓一缓……喝点儿汤就有劲儿了，神草汤！快！”

傅母南端起汤送到姜氏唇边，可是姜氏努力了许久，却已经连咽下的力气也没有了，又是洒出了多半。

姜氏无助又绝望，清泪和着汤汁，艰难微声道：“傅母，要是不好，你……要……”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渐渐微闭起双眼，昏了过去。

傅母南急唤道：“小君别闭眼，快醒醒，小君……”

姜氏累极了，听着耳边众人的低泣声和嘈杂的呼叫声，是如此的眷恋，但又无力眷恋，只是心底里不断地呢喃着：“国君……”

“女医！女医！”侧室传出了傅母南急切的呼喊声，女医哭道：“国君，请国君君命！”

姬掘突的心一阵阵抽紧……

“国君……”女医催道。

见姬掘突面色痛苦，迟迟不能下令，孟相其无奈跪下哽咽道：“国君是一国之君，小君乃一国之母，自是与国君一体同心，无论国君如何决断，一定也是小君所思所想，都是对的！”

姬掘突痛苦地闭起双眼，紧攥的双手也越发颤抖。

“女医！”傅母南嘶哑的叫喊声再次传来。

女医急泣道：“国君，再不下君令就来不及了！”

姬掘突终于喟叹一声，强制按下心中的悲痛，嘶哑道：“不要让夫人再遭罪，保子！”

众医师与女医重重一拜，女医立即转入内殿。

姬掘突沉步走到门前看着外面依然滂沱的大雨心如刀割。

是啊！夫妻四载，毕竟是用过心的。他是丈夫，但他首先是国君，后嗣、嫡子为上，他只能如此取舍！

“夫人……”姬掘突痛苦地硬咽昵喃着。

一双颤抖的手打开一个布包，一排排冷森森的匕首尽现，女医泪痕满面。

众人怔，傅母南怔怔道：“女医……你……你要干什么？”

女医哽咽道：“小君母子俱危，再无他法保全，只能暂保一人，国君君命……剖腹取子……请傅母行大礼毕即刻回避。”

众人大惊！纷纷深深埋头，伏跪在地。

“母子俱危，只能暂保一人，国君君命……剖腹取子……”姜氏似乎用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点气息听到了这句话，而且听得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切，真切的又似乎是听错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就这样死去，难道这残存的气息只是为了让她听到这道“剖腹取子”的君令吗？她刚才想去拼命抓住的那最后一点生机突然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