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产婆立即拼力撑住姜氏后身阻止道：“小君千万不能向后仰，这样只会更疼，还会伤到生路。”

姜氏只得忍痛尽力身子前倾，可突然又有一股剧烈的绞痛袭来，似脏腑被铁索绞缠，又似刀割，在肚子里急剧地搅动翻腾，姜氏立时痛的冷汗涔涔，几乎眩晕，她难过地像个孩子一样吟痛：“傅母，我好疼……”

傅母南心疼不已，忙道：“好了好了，就快好了。”说着赶紧让姜氏嘴里咬上一块棉帛并哄弄安抚着：“这是最疼的时候，小君再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

姜氏似有了指望，想忍着撑上一撑，可是刚才的绞痛还未散去，渐渐又传来一股沉沉窒痛的堵胀感，它们互相交织着、不断地撑胀着整个肚腹，痛苦难言。

姜氏实在忍受不住，全身开始下意识地用力，却没想到，一股更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啊——”姜氏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产婆急忙阻止：“小君千万不要喊，千万不要用力……”

虽然在产前女医和傅母南早已苦口婆心地教授了诸多生产经验，但疼痛至此既不能喊，又不能用力，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直守在外殿的姬掘突和众医师们等得皆是焦灼，姬掘突既担心姜氏又急切想得知胎儿男女却总一直不得果。

在不断地多次催问下，产婆和助产女医都传出话说胎位不正、胞衣未破等等差不多的回话。

尤其是听到内殿里传出姜氏沉闷的痛呼声时，一向沉稳威严的姬掘突也是急得搓手顿脚，额上汗水直渗。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熹仪宫的灯火越发通明，侧室的忙乱声时有时无，只有雨声一直没有停歇过。

疼痛似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姜氏也只能强忍着。

到了后夜，疼痛开始频繁起来，也一次比一次更厉害，整个腰腹都似在慢慢断裂开，这样的痛让姜氏渐渐难以承受。

她刚想说话，可还未及缓神，一股接着一股的裂痛突然从每一寸肌骨中冲涌而来，似每一寸骨节一节一节被生生拆裂开一般，姜氏瞬间大汗淋漓，紧攥白棉帛的双手被勒得煞白无血。

顷刻间，疼痛一下子占据了她整个身体……这些痛、这样的痛她从未经受过……“呜呜……”姜氏再也抑制不住哭喊出来。

“小君不能哭的。”

殿门开开合合，产婆和助产女医开始不时出去禀报。

“寡人只听到夫人在里面受罪，倒是你们还好还好，夫人怎么会疼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产婆惶恐道：“国君息怒，女医在行试产法后，小君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一些，只是这产痛……”

产婆边解释边哆嗦着两手比量着：“……胎儿的头好比有墩儿那样大，这就好比在产妇的肚脐上塞一个大墩儿一样，所以才很疼，现在胞衣也没有破，还不能催产，所以只能等衣破胞开，女医再行医法，才能好些。”

姬掘突听着这个比方，更加心疼和着急：“等等等，还要等多久？夫人能不能撑得住？”

“小君现在还可以，只要保存住体力，是能撑得住的。只是妇产时辰有长有短，短则几个时辰，长则几十个时辰的也有，通常是疼得最厉害的时候，才是要生了。”

姬掘突气怒难当：“夫人已经疼得这样厉害，还要多厉害？寡人从未见她疼成这样，你们的本事呢……”

姜氏听着姬掘突忧怒的声音，在殿门开合时，隔着屏风，能隐约看到他焦急徘徊的高大身影，姜氏心里一暖，连着心底的那份安宁。

她硬是生生压下不断涌出喉间的哭痛，以至在接下来的每一次疼痛，她都尽力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就会捂着肚子将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大口喘息着以缓解疼痛。

然而，姜氏的坚忍并没有让生产变得顺利，食、药一次次传上传下，产婆的一次次费力助产，还是没有胎下的任何迹象。

在女医一次次的探查后，眉头仍然紧皱，面色仍是很凝重，姜氏的痛也未减分毫，体力消耗也越大，傅母南更是急得不行，只得不断地揉搓着姜氏的两手，希望能尽量帮她缓解些许的疼痛。

疼痛已让姜氏脑中逐渐凌乱起来，她开始散乱的眼神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心底里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