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指一算，那秋不食和春不媚大概会在三天后返回渭水城。

想来现在的秋不食怕不是正气急败坏地谋划未来的出路。

天边的月光照亮了林初一嘴角微微上扬的脸庞，也正望着百里之外，距离万妖谷不远处的秋不食等人。

月光之下，篝火摇曳。

“可恶！”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秋不食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了还在煮汤的篝火堆中，发出“匡当”一声声响。

火焰遇到杯中残留的酒水，更为猛烈，并飞溅出无数火星。

秋不食双目圆睁，眼中满是恨意，额头上因为发怒而积累豆大汗珠。

他那只被切断的手也因为生气而渗出血来。

鲜血透过纱布滴到地上。

目睹这一切的随从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秋不食。

春不媚虽担心秋不食的伤势，但也没有上前安慰。

最终，秋不食还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再发怒，情绪也缓和了一些。

见状，春不媚这才开口道：“师兄，别生气，今日能活着离开万妖谷已是万幸。”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应对吧。”

春不媚坐在地上，双臂换着双腿，脑袋磕在膝盖上，望着眼前摇曳的篝火。

闻言，秋不食不由叹息一声。

愤怒之后终究要回归现实。

“如今七彩石没能得到，九头陀那边又没有消息。”

“咱们这次是真的失算了！”

秋不食说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要是回去面见八爷，无疑是死路一条！”

“如今我还有些存蓄，干完渭水城这一票，咱们就把钱和弟兄们分了，咱兄妹俩避世归隐，不再过问这江湖之事。”

秋不食说着话时显得很是冷静，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春不媚眼神倏忽暗淡。

若换成是以前，她定然会强行欢笑，点头同意。

但现在……

既然秋不食有了归隐之心，那她便不再压制内心的苦闷。

“师兄……收手吧，不要再造孽了……”春不媚抬头看向秋不食。

秋不食刚舒展一些的眉头顿时又皱得更紧了。

“师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干这一票，咱们的未来靠什么生活？”

“那些跟着我们的弟兄们又当如何？”

秋不食倒是有些难以辩驳，春不媚抿了抿唇，道：“是，我这么说确实对不起弟兄们，但咱们这么做，对不起天下人啊！”

“肤浅！”

“若不是我，斩妖门能有如今的名声赫赫吗？”秋不食当即反驳道。

“名声赫赫？”

“对，在俗人眼里我们是名门正派，但在那些高人眼里，我们的伎俩令人不齿！”春不媚说着眼中竟泛起泪花。

并非是遭受师兄反驳后的委屈，而是做了亏心事后的自责。

“师妹，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只要在世俗眼里我们是正派，那我们就是正派！”

“何须去管那些眼红我们，自视甚高的家伙？”

秋不食不以为耻，反以为豪。

这番话让春不媚心如刀绞，幽幽道：“若是师傅在天之灵看到我们用这样的方法让斩妖门名满天下，怕是会死不瞑目啊……”

此言一出，秋不食更为恼怒，“师妹，你既然还叫那畜生是师傅？”

“他可是要把你卖去那污秽之地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