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十七回了客栈,夜幕降临之时连城就立在了客栈外面。
他回府得知十七回来过,却没多留。
鞋尖都没有踏进房门转而就驾马奔了客栈,立在客栈门前老榕树下,等着他的身影出现。
连十七果然没多久就出现在了门口。
疆外人吵吵嚷嚷的喊着中原将军在外头,他立即就奔出门了,果然连城就静静的立在树下,盯着客栈门口。
在他踏出门槛的时候眼神准确的落在他身上。
连十七脚步顿了一瞬,才抬步朝他走过去。
他此时有些怕见到连城,他已经在老皇帝面前立下军令状,五日之内揪不出疆外人把柄。
他连十七,就要承担后果。
他又食言了,他记忆恢复的那一刻起,就想着不要再去对什么国仇家恨抱有执念,就那么安安稳稳的与连城度过这一生。
不分开。
可又没那么简单。
即使重来一次,这一世没有像上一世一样,自己冲动之下暴露身份,被关进刑部大牢,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没有连累将军府,连累连城。
仍然还是卷进了夺位这场争端中,在朝堂漩涡中翻滚挣扎,最终还是要面对该做的选择,去做该做的事。
无论如何,上位的都不能是二皇子,赢的也不能是齐党。
齐党成了赢家,第一步就是灭了将军府,杀了连城,还是如同时府一样的下场。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被诬陷扣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更不能,让齐府继续与疆外蛮人勾结,串通一气最后败了这舍命撒血才拼来的江山。
这是他父亲呕心沥血才换来的太平盛世,是天下百姓来之不易的乐业安居。
他连十七,注定不能独善其身。
思绪如潮的连十七已经站在连城的跟前。
“哥。”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连城叫哥。
称呼从大哥,改成连城,又变成了哥。
两人相对而立,连城听见了他唤的那一声,胸腔柔软,温和牵起了唇角。
“再坚持几日,圣上今日宣你进宫,有何要事?”
送进将军府那张还未晾干的虎皮他看到了,那还不至于让十七进趟宫领赏。
连十七淡淡回应“圣上只是舍不得四公主,需要听两句宽慰罢了。”
连城心下明了,大概圣意已决,无人再能改变了吧。
两人立在树下,只静静的对视着,耳边只有树叶不时发出的阵阵轻响。
就那么面对面站着,看着对方,不需要说什么,也足够了。
贺次觉顺着窗缝看着外面的两人,哼笑一声视线朝着街对面看去。
巷口停着一辆外观普通常见的马车,池锋侧头看向一旁盯着远处出神的二皇子,心里的担忧更加压不下去。
二皇子的视线投向对面树下,又像是没有落到实处,马车里静谧无比,只有外头马匹不时出气声。
二皇子忽然觉得一阵无力。
贺次觉的话语间的讥诮还萦绕在他耳边。
殿下还是心太软,没有办法能分开连十七与连城,任何人都不能。
殿下不当天子,还有什么机会能留连十七在身边,捆也捆不住,连人再心,都在别人那。
连十七中了失心散,就能与连城反目成仇。
大局已定能在他身边的只有殿下了。
指节收紧,二皇子依然一言未发,直至天色暗下,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