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连十七推开月字房门立在门口,贺次觉抬眸望过去出现了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
连总兵没笑,唇角依然没有弧度。
可贺次觉就是挑眉没感觉出今日他有任何的怒气。
往常他带着一群手下人胡闹,连十七就算不管,也绝不是放纵,哪怕什么都不说,浑身也散发着嫌弃与冷意。
“次王爷。”连十七手中还攥着朱雀刀,却只是迈入房中,将围在桌边的人怪叫的人推开。
“不是说见识中原特色?”
贺次觉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连十七开口将门外的伙计叫了进来。
“快午时了,上菜。”
然后就撩开衣摆坐在了桌边,朱雀刀就搁在了桌面上,刀鞘甩过将桌上摆着的骰子击飞出去。
砸在贺次觉身后的屏风上,先后发出“嘭嘭”两声。
二楼扶梯边上的金怀情对着要去后厨的伙计淡淡开口。
“别桌暂等,先上月字房。”
所以连十七只在桌边坐了一小会儿,几个伙计就鱼贯而入,快速的摆满了一大桌子。
刚才还闹腾的七八个疆外人都不知道怎么动作了,只看见贺次觉嘴角牵起个小弧度,笑的让手下人胆战心惊。
不怕他笑,怕他笑的无声无息。
“无面小将军,兴致很高,饮上几杯?”
连十七连眼皮都没抬,拾起筷子就开始尝菜,满桌都是金怀情按照连十七喜好来的。
不管周围人什么反应,也不管对面的贺次觉吃不吃,反正他是饿了。
没心没肺的模样仿若记忆全失那阵,第一次在星字房见到池锋,也是不论对方是谁,只管自己吃个没心没肺。
“不喝。”
贺次觉盯着对面人随意洒脱的行径,是他从未见过的坦然。
没在所有人身上见过的坦然。
他身为疆外二王,残忍嗜血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百无禁忌,是族人眼中避之不及的活阎王。
也是全天下都厌恶的存在。
与他当面,不是惧怕,就是防备,哪怕是圣朝当今二皇子,也是满心戒备与试探。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他面前没心没肺。
连十七是他见过的第一人。
“无面小将军,是有高兴的事?”
连十七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黑红交错面具依然诡异,只是唇角勾起了个弧度,与森寒面目大相径庭,霎时就叫人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不算,得了一张虎皮罢了。”
“疆外的东西叫我看来就是新鲜,往后就铺床榻地下。”
“当个起夜放水的脚垫子。”
贺次觉眼睛眯起,还是那般嘴毒。
圣朝皇帝召他进宫就是赏他一张虎皮?
“永清圣上将虎皮赏赐,你身手好,应得。”
至现在他对猛虎突然倒下还是有几分猜不出,喂了失心散的东西,没这么容易控制住。
这失心散,他也只得了三枚。
一枚试在手下人身上,第二枚喂给了老虎。
人服心性大改。
虎服兽性大发。
那手下人平时最是唯唯诺诺胆子小的离谱,被族人欺辱谩骂挤兑,吭都不敢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