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就要走,然而这时身后传来一句,“那如果不是死物,而是人呢?”
温尔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语气也变冷了,“你把温期言怎么了?”
“没怎么,放在你面前百利而无一害的联姻,你不愿意选,那我就帮你做出选择。”
“如果你配合完成这次的晚宴,他自然会没事,但你不配合,他可能就不是被送去联姻,而是成为交易的筹码。”
温望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是在为她好,继承人之路本来就需要牺牲掉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温尔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很冷,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毫不犹豫地泼了他一脸水,“清醒点了吗?”
温望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水打湿了他的脸和衣服,整个人都显得很狼狈。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怒,温尔又接着说道,“如果还不清醒,这个杯子也可以一起砸你头上。”
温望气极反笑,“好啊,那就看看是温期言的命长点,还是你的脾气硬点,晚宴的时候我们来见分晓!”
温尔扯了一下唇,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她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我没你那么废物。”
身后传来杯子摔裂的声音,连带着一声又一声的咒骂,温尔脚步未停。
在走出书房以后,她第一时间打电话开始找人,这件事必须向外寻求力量,越快越好。
“周青阿姨,我哥失踪了,这件事需要绕开温家和陈家的眼线,温期言是我很重要的家人,而您又是我很敬重的长辈,所以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只能冒昧地来请求您的帮忙。”
“张助理,我们目前可以信任的人有多少?我们往温望那边安插的人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尽快调动一切力量。”
“对了,张助理,往那个号码发一条短信吧,说明我们的情况和来意,如果对方能回最好,不回就算了。”
温尔想了想,又往池妄那边发了一条信息,“陈许凛和陈许冽可能遇到了困难,他们大概被监视了,如果可以,想办法见他们一面,必要时可以求助丁舒漫,有她会更容易见到他们。”
最后,她站在了谢子都门前,敲了敲。
谢子都原本在包装礼物盒,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佣人平时并不是这个时间点来打扫房间的。
至于谢美云,每次都是直接推门的,然后她会在发现门被锁了的时候,变得不耐烦,进而开始拍门。
谢子都想到一个可能,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快速地把礼物盒收起,然后急忙跑到门边,他甚至还抽空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
他打开门,然后真的见到了想见的人,于是就连声音都忍不住带上雀跃,“姐姐,你来找我吗?”
温尔很少会来他的房间,她是边界感很强的人,不好奇别人的隐私,不喜欢不必要的交际,所以即便是同一屋檐下,她也很少涉足房间这种私人领域。
以至于谢子都总是一边沉沦于她的好,一边又清醒地知道,他从未真的走近她身边。
温尔简单说明了来意,“温期言失踪了,从温望那边下手还需要时间,如果你母亲这边有透露线索,希望你能帮忙告诉我一下,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表情语气都带着点凝重,谢子都却不合时宜地想到,被温尔纳入保护圈里真好啊,在她这里得到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不计后果、不顾一切的保护。
“我会的,有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姐姐你的。”
时间太紧,温尔轻声道谢后便准备离开了,谢子都这时忍不住开口,“姐姐,如果、如果失踪的是我,你也会这样找我吗?”
温尔眉微皱,有点惊异于他这种时候会问这个问题,“假设没有意义。”
谢子都攥着手,心中酸涩,他不该问的。
然而下一秒,又听她道,“但我能确定,自己不会袖手旁观。”
谢子都看着她,一双蓝色眼眸像带着雨露的矢车菊,漂亮而艳丽。
明明他比她高,但当他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时,眼神却是下位者向上位者渴求垂怜的仰望。
温尔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似的,“谢子都,我只是很担心他,温期言身体不好,我不希望他发生任何意外。”
温期言的存在太特殊了,对她来说,他是连接这个世界和母亲之间的一道桥梁,只要他还在,她就还是有亲人的,母亲也从未真的离开过。
“你其实不必比较的,安全感应该自己给自己,如果你暂时还不能做到的话,可以先把我的存在当作来源的一部分。”
温尔走后,谢子都不可避免地想起往事,他的父亲后半生都在试图从谢美云身上获得爱和安全感,面对她的花心出轨背叛,他下跪挽留,抑郁自残,最终却还是一败涂地,自杀身亡。
“你也会一样的,我们都一样。”
这是他留给谢子都的最后一句话,像预言,又像诅咒。
房间里安静至极,谢子都看着窗外的飘雪,神色怔然。
不是的,父亲你爱错了人,如果那是一个足够好的人,至少不会轻贱你的喜欢。
但父亲你说对了,我在重蹈覆辙,我跟你一样,爱上了一个注定不会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