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滚滚这个尽职尽责的保安在,接下来的路途可谓是顺风顺水,通畅无比。
转眼两天过去,一行人来到了通州城附近。
想到马上就要进入日思夜想的城池,唐广丰激动得睡不着觉,大半夜的,盘腿坐在草垫子上咧着嘴傻乐。
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叫醒村里的乡亲们聊起未来:“等到了通州,大家一定要勤快做事、踏实做人,争取半年建个茅草屋,两年盖座青砖大瓦房。
嘿嘿,要是条件允许,最好再买头牛,种个十几二十亩地,重振沁水村指日可待!”
贺婶子睡得正香被吵醒,说话自然不会客气:“这种梦你自己做就好了,别带上我,我这辈子算是废喽!
辛辛苦苦二十年,就盼着有仁他们长大成人,娶个媳妇,生几个孙子孙女热闹热闹。
现在可好,有义死了就不提了,有仁又成了这个鬼样子,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涂了李大夫赠送的神药后,唐有仁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如今已没有大碍,但还是得用布条包扎好,每日早晚换一次药。
所以他现在头、胸口、胳膊、腿各部位缠满了布条,远远望去,像条丑陋的大臭虫;离得近了,单看那张脸,又像极了悍匪。
当娘的猛地看到那张脸都得倒吸一口气,更别提其他人了,不被吓一跳都算心理素质好了。
就这样的还娶媳妇?
娶个鬼,鬼还得考虑一下呢!
孝顺的唐有礼安慰他娘:“娘,还有我呢!大哥废了我没废,我可以娶媳妇给您生孙孙!”
“你?”贺婶子目露嫌弃,“你还是拉倒吧,一个不会凫水的男人搬到海边住,你知道这叫啥吗?”
唐有礼问:“啥?”
“一斤霉面做个馍,废物点心!”贺婶子瞥他一眼,“你说啥样的姑娘能看上一个废物点心啊?”
唐有礼:“……”
他是他娘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吧?
鱼鲛鲛笑呵呵地在中间打圆场:“不会凫水也没关系,咱还可以赶海种地呀,再不然还能开店做生意,那个才赚钱呢!”
贺婶子连连摇头,“就他那脑子,别说做生意赚钱了,真开了店不被别人卖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唐有礼不服气地撇嘴,“话别说太满,万一我突然撞了大运,出息了呢?”
这话很灵验,后来他的确撞了点大运,成了大酒楼的老……老伙计。
另一位老伙计唐大树这会儿也非常兴奋,提前向鱼鲛鲛预订了隔壁位置,等到了新家,要和她做邻居。
鱼鲛鲛没理他,“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有个狗窝住就不赖了,还想盖新房?”
“这不是有大哥你吗?”唐大树大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抓鱼这么厉害,随便带带我,新房不就有了吗?”
鱼鲛鲛斜他一眼,“呵,想得还挺美……唐大树我跟你说,带带你可以,但也仅限于口头指导,想吃饱饭、想赚大钱,你得自己动手干活懂吗?”
“懂!我懂!”唐大树忙不迭点头,这段时间他也品出味儿了,你啥活不干,光想着靠偷靠抢东西吃,不仅吃不饱,还会遭骂挨打,难受得很。
靠自己的手呢,虽然辛苦一点,但吃得香啊,而且不用看别人白眼过日子。
板板正正做人,就两个字:舒爽!
“大哥,我都想好了,等在通州安了家,我天天跟着你出去抓鱼,卖了钱攒起来,先盖两间房,再娶个媳妇,以后好好过日子!”
果果当头泼了盆凉水:“你娶不到媳妇的。”
唐大树非常生气,“我咋了,我咋就娶不到媳妇了?”
“太黑了,太瘦了,像猴子,不好看,姑娘不喜欢。”
果果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大串形容词,差点把唐大树气吐血,“大哥,你不管管?”
鱼鲛鲛:“……这个没法管。”
因为孩子说的是实话。
这群人,除了她和两小只是后来加入的,没晒那么多太阳,稍微白点,其他人都又黑又瘦,活似原始森林窜出来的野人。
这种形象,想娶媳妇还真有一定难度,至于能不能成功……得看后面能不能养过来了。
唐大树显然对自己的形象没有一点认知,挺着胸脯大言不惭道:“看不起我是吧?要不咱们比比看谁先娶上媳妇!”
鱼鲛鲛撩起眼皮瞅他一眼,淡淡回了两个字:“幼稚。”
她一个女的娶个屁的媳妇!
元宝模仿她的语气和神态,也跟着说了句“幼稚”,声音不大,侮辱性极强。
“行行行,我幼稚……我不跟你们说了,我找有礼兄弟玩去。”唐大树揉一把鼻子,气哄哄地走了。
很快,不远处响起他和唐有礼的争吵声,“媳妇”二字被频频提起,不出所料,两人应该就“谁能先娶上媳妇”一事进行了友好的交谈。
这一夜,大家都聊到很晚才睡。
聊新房、聊媳妇、聊鱼虾……短短半个时辰把自己未来几十年的人生都规划好了。
鱼鲛鲛没他们这么亢奋,也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梦想,她很专一,只定了一个目标:攒功德!
有了功德就有了仙力,有了仙力就有了一切!
所以干就完了!
翌日清早,勤快的婶子们准时起来准备早饭,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完全没有熬夜后该出现的萎靡与困倦。
鱼鲛鲛和两小只的饭碗安在了贺婶子家,不是她懒,是贺婶子太勤快了,每天早晨准时喊她吃饭,生拉硬拽的那种。
她实在拗不过,干脆交了包粮食,大家一块吃吧,反正半锅饭是做,一锅饭也是做。
吃过早饭,村民们难得勤快一回,特意打了水洗了头和脸,并默契地换上了干净衣服,就等着进城过好日子呢,曾想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意外。
一群不知道哪来的二流子占了前往通州城的大路,收起了过路费,而且费用还不低,一人一两银子,心肝比炭还黑。
看着道上乌泱泱的人头,唐广丰愁得又掉了把胡须,“一人一两银子,一家就得五六两,这谁出得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