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范婉的提醒下,一队人马秘密前往西北,调查西北之事,苏宝珠呢,则也密切关注着西北来信,交代一旦有西北的信,一定要立刻送过来。
只是他们反应再快,西北那边还是出了变动。
砚台如今已经是西北军中比较出名的外科大夫,只要不是断手断脚,跌打损伤,接骨疗毒他都有涉猎,再加上他出身药圣宫,师从那位传说中的国师大人,一旦真到了危急时刻,拿出来的救命药就比旁人要好几分,所以这几年在西北军里也算是很出彩的一位人物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突然被人发现,尸首分离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墨痕被通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手软脚软的从自己的房间冲了过来,然后就看见这个从年少时就陪伴自己,两个人一起陪同公子读书,又陪着公子辗转去了京师,跟随公子身边学习医术,又被公子送出来建功立业的人,死的居然这般凄惨。
墨痕再也忍不住的猛然抬起头,用仇恨的眼神看向路秉章。
路秉章被他看的先是一愣,随即蹙起眉头来。
“将军,一刀毙命。”这是检查过后过来禀报的副将。
刀口非常的平滑,属于是一刀切断了脖子,可见要么力气极大,要么武艺高强。
从房间的门窗来看,那人是从大门走进来的,可见,那人应该是砚台认识的人,砚台这个人比较注重个人隐私,一般若是有病人,多是仆从过来喊他,他去前院的药房里给人看病,所以这人既然能进来这里,就可见来的人要么是熟悉的人,要么是他没办法拒绝的人,再从房间喷溅的血迹来看,显然,砚台也是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杀的,他的手里还拿着药包,药粉撒了一地,身子倒在百子柜的旁边,百子柜上还有抽屉开着,可见当时正在抓药。
显然,一个砚台拒绝不了的病人,在砚台为他抓药的时候,杀了他。
再结合刚刚墨痕下意识的用仇恨的眼神看向路秉章,一时间,站在屋子里的众人心里都有了猜测。
路秉章倒是很快吩咐下去封锁现场,排查凶手。
可到底墨痕那下意识的反应,叫人在意的很。
墨痕作为唯一的‘亲人’,收敛了砚台的尸骨,又以神伤过剩为由,告别军中,打算扶灵回京,他和砚台都是当年卖到谢家去的,谢家如今已经没了,他们的归处只有唯一的主人身边,而且药圣宫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如果能葬在药圣宫的后山,相比砚台会很高兴的。
路秉章再三挽留,也没能阻拦墨痕想要离去的心,只好忍痛答应。
他亲自来送墨痕回京。
墨痕一身布衣,牵着马,旁边是一驾牛车,牛车之上放着一个棺椁,前面驱赶牛车的,是砚台这几年收的学生张乙,他一身孝服,头上戴着麻布帽子,俨然一副孝子的打扮,哪怕他年岁只比砚台小了两岁,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将自己放在了儿子的位置上了。
“今日一别,再见便是无期了。”墨痕毫不掩饰自己不愿再来西北军的打算。
路秉章是真的舍不得:“墨兄回去安葬好砚台兄弟再回来。”
墨痕抿了抿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将军好自为之吧。”
想要从军中找到杀人凶手可谓无稽之谈,而墨痕明知道路秉章藏着人,此时却不能明言,可心底到底失望,心灰意冷的带着砚台的尸首回京了。
路秉章回了家后,便先去了将军府最后面的那个小院。
他面色冷凝的看着眼前病恹恹的人,沉声质问:“我军中军医被杀一事,当真与你无关?”
谢大郎捂着嘴咳嗽了一阵,才哑着嗓子回道:“我如今这残破身子,又如何能一招杀人,更何况,我与那军医无冤无仇,如今躲藏还来不及,又怎会惹是生非,暴露自己?”
话说的虽然有道理,但路秉章就是觉得不对劲。
但他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所以匆匆留下一句:“砚台与墨痕乃是国师身边近亲的人,若此事当真与你有关,你也别怨我不容你,我这一条命是国师救下的,我念在当年谢家放我一条生路收留了你,如今我们算作两不相欠,可若是你背着我作弄手段,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谢大郎没说话,只低眉垂眼,一副被他的话伤到了的模样。
路秉章心烦意乱的离开,没见那低垂的人,眉眼间染上怨意,在听见国师二字时,眼底涌起的不仅仅是怨愤,还有深深的恨意。
国师……谢子清。
虽然从未见过面,可一次次的失败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他是谢家子啊,他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谢家落败于此?
谢大郎站直了身体,闭上眼睛,终究将眼中的恨意尽数敛去,再睁开眼时,又是一片温润如水,只是那紧紧攥着的拳头可见他内心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