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来我往的争吵嘻闹,看得旁边的食客哈哈大笑。
云家的八卦是怀娄城听不够的笑谈,大家也心知肚明,这位黑衣小哥就是云家小姐。
他们常年跑镖不拘小节,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靠近窗口的屏风后面,坐了一对少年,正是云裳在野店遇到的人。
他们喝着清茶食之不语,好似外面的声音都入不了他们的耳。
“公子,最近奔波有点疲倦,你在怀娄城住上一段时间,我办完事就来接你。”
“好。”
吃完饭,晏南修和莫奇在鼎沸的人声中悄悄下了楼,来到稻香楼对面的明月阁住了下来。
薄暮下他站在厢房的窗口边,看着莫奇骑马远去的背影。
十年了,他们从小童一起长成少年,一起外出一起办事,四处为家,早就习以为常。
夜空中挂起了点点繁星,云晨耷拉着蔫蔫的脑袋,牵着马儿轻手轻脚的往前走着。
看着他这副模样,云裳坐在马上嗔嗔乐道:“四哥,你能不能站直了,这个样子活像个做贼的。”
云晨拉出一张苦脸,这次带着家里的掌上明珠出了趟镖。
不仅不急着回家还偷偷的上了酒楼,挨顿骂必然跑不掉。
听了妹妹的话,豁然开朗,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想躲也躲不掉,不如硬气点。
他把身子一挺,拍着胸脯说起了大话,“我从来就没怕过。”
“对,我的哥哥是盖世英雄!”
怀娄城南边,云门镖局几个黑字,在夜灯下苍劲有力,整个镖局在夜色中渐渐显了出来。
刚走到门前,下人就跑上前来,把马牵好。
云裳跳下马,作了个嘘的动作,让他们动静轻点。
爹爹的责骂她倒是不怕,怕就怕那个满腹经纶知书识礼的娘亲。
每每犯了错事,不打也不骂,总是轻言细语,红着眼责怪自己把她宠坏了,这样太对不住他表哥。
云裳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从小婚配给了表舅家的儿子秦恒宇。
四哥自然是向爹去报平安了,眼下也不想回房听娘唠叨。
她尾随着四哥,躲到长廊的柱子后面,想偷偷听爹爹怎么训四哥,日后好奚落他。
听了一会,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平时爹爹总是发一通脾气后,就第一时间叫大哥把她捉过去,训上几句。今天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到这,云裳便蹑手蹑脚的爬到了窗户边,正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不在正厅,四哥也没出来,那会去哪了呢,难道在议事厅,这么快又有镖押了?
夜风夹着后院的荷香阵阵飘来,伴着云裳一起穿过回廊,悄悄来到议事厅外面。
远远就听见了声音,爹爹和几个哥哥果然都在这。
出镖是云裳最喜欢的,这么多年下来,有镖出她就偷偷跟着去了,被哥哥们发现了也只能带上。
记得最长的一次,偷跟了一天才被发现,最短的一次,还没出城门就被发现送了回来。
从那次以后,她都先打听出目的地,等他们出城门了,再慢慢靠近。
几个哥哥渐渐的,都习惯把她带在身边,除了大哥云谏不管她跟了多久,都会毫不留情的把她送回来。
只要是大哥押的镖她是绝对不跟的,辛苦半天跟到最后也落不得半点好。
第一次偷跟的是三哥云书,那是四年前,她十一岁,去的是南方,回程的时候三哥带她特意多玩了几天。
南方的花好像开不完一样,大片大片各种颜色的鲜花简直美不胜收。
那里的海鲜也是一绝,不像怀娄城只有河鲜,再怎么去味,也总有那么一点土腥味。
她最喜欢跟的还是四哥,两人年纪相差最少,第一次喝酒还是四哥带的,实属臭味相同。
云裳在议事厅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挺着胸脯把头抬得高高的。
奇怪的姿势导致她有些站不稳,就用手扶着窗台偷听。
她甩了甩脑袋,以为是酒上头了,心想老苏家的酒果然后劲大,全然不知道是自己功夫太差。
议事厅里一片沉默,她蹲到腿都快酸了,终于听到四哥问:“爹,谁去。”
大哥说:“还是我去吧。”
爹爹像是揣摩了很久后发话,“云谏,你跟我一起押这躺。”
听到他们的话,云裳吃了一惊,是什么东西会让爹爹亲自押镖。
自从大哥慢慢接手了镖局大小事宜,爹爹已经近八年没押镖了。
上一次还是为江南首富送一对价值连城的金镶玉。
只要爹爹要押的镖,那必定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半点也出不得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