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汇报演出

一年后。

黄梅戏成人班汇报演出的后台，风透过半开的窗户，轻轻拂动着幕布。

陈晴刚化完妆，她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她身着一件水粉色的对襟长裙，袖口绣着精致的梅花，腰间系着一条淡绿色的绸带，头上戴着一顶缀满珠花的头饰。头饰是自己的，衣服，说来话长，竟然是父亲陈抗美听说她要演出，找到的陆援朝年轻时穿过的旧戏服，原来，妈妈也有过十八岁，十八岁的妈妈还在村里唱过戏。

此刻，镜中的陈晴，眉眼如画，仿佛从戏文中走出的古典美人。

她爱惜地抚平戏服的褶皱，嘴角微微上扬，有些期待，有些紧张。

陈雨悄悄探进头来，陈晴一见妹妹，立刻笑着朝她比划了一下，示意她进来。陈雨蹑手蹑脚地走到姐姐身边，眼中满是惊叹：“姐，不愧是你，四十年如一日，美人儿，聊斋作者见到你，也要说一声，狐狸精本精！”

陈晴顶着浓妆，含着笑，拍打妹妹一下，看看周围来回走动，换衣服，套头饰，化妆的人，低声说道：“别闹，待会儿就要上台了，我得再练练。”

陈晴清了清嗓子，拉着陈雨去一旁排练场。陈晴哼起了《打猪草》的调子，这是她最近练得最多的一段，梅若华老师说她的唱腔已经有些模样了。陈晴的手指随着旋律摆动，脚步也慢慢挪动，仿佛置身于舞台之上。

“小女子本姓陶，天天打猪草……”陈晴的声音清亮婉转，带着几分黄梅戏特有的韵味。唱到动情处，她微微闭眼，仿佛看到了戏文中那个勤劳善良的陶家姑娘。陈雨则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姐姐，满是欣赏，满是感慨。

排练场的灯光柔和地洒在陈晴的身上，戏服的珠花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唱着，唱着，陈晴入戏了，在唱腔的余韵中，她觉得她已不再是自己，而是戏文中的那个角色。

把陈晴拉回现实的是一声清脆的快门声。陈晴看见13岁的外甥女郎甜甜正举着一台单反相机，镜头对准她，全神贯注地调整着角度。

小姑娘扎着马尾辫，穿着一件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俨然一副专业摄影师的模样。

“甜甜，你怎么也来了？”陈晴笑着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喜。

郎甜甜放下相机，笑嘻嘻地跑到陈晴身边，仰着头说：“大姨，我妈答应我月考考的好，就带我回来看你的汇报演出，结果她真的兑现承诺啦！你今天这么美，我一定要拍下来，除了做海报图，我还要剪一期绝美视频，发到我的c站账号上，让我的粉丝们都惊艳一下！”

陈晴被她的话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折腾。不过，大姨今天可有点紧张，你可别把我拍丑了。”

“怎么会！”郎甜甜自信地嘚吧嘚，“我在c站现在有八千多粉丝呢！我还是我们学校摄影社的‘王牌摄影师’，连老师都夸我构图有天赋呢！大姨，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把你拍得美若天仙！”

陈雨搂着郎甜甜，向陈晴中文翻中文，进一步加强理解：“姐，你别小看她，她师出名门，就是我。已经差不多出徒了，最近在网上发的几个视频都火了，粉丝涨得可快了。她还说要以后当个专业自媒体博主呢。”

陈晴听了，惊讶的表情让戏妆都变形了，她盯着夸张的眼线看郎甜甜：“哟，我的乖乖，我们家甜甜这么厉害啊？那大姨今天可要好好表现，不能拖了你的后腿。”

郎甜甜调皮地眨了眨眼：“大姨，你只要像刚才那样唱就行，我来抓拍最美的瞬间！”

说完，她又举起相机，调整了一下光圈和焦距，镜头对准陈晴，“来，你接着唱，别管我，我拍视频了哈！”

陈晴被郎甜甜认真的样子感染，重新站好，她郑重整理了一下戏服的袖口，然后微微侧身，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她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古典韵味，嘴角含笑，风情万种。

“大姨，你简直风华绝代！”郎甜甜一边拍一边赞叹，“这个角度绝了！等我回去剪辑一下，配上黄梅戏，肯定能火！”

陈晴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配合地摆了几个动作。后台的其他演员也被这一幕吸引，纷纷围过来看热闹。有人笑着说：“陈晴，你这外甥女可真是个‘小导演’，以后说不定能成大器呢！”

陈晴笑着点头：“那可不，也不看是谁的孩子，我妹，正正经经的状元，大导演，我们家甜甜可是子凭母贵，子承母业！”

郎甜甜俨然大导，她到指挥着陈晴:“大姨，你再唱一段吧，我要录一段你的唱腔，到时候配上画面，效果肯定更好！让你也当一回‘网红’！”

陈晴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重新唱起了《打猪草》的片段。她的声音清亮婉转，带着黄梅戏特有的韵味，乡间的春天，泥土的芳香，少女的灵动，青春的气息，让站在她对面的陈雨不自禁露出神往、迷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