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听到外祖母叫他的乳名了,但是他一路小跑着,听闻身后福伯追来的声音,竟然霸着二楼的栅栏直接跳了下去,这把福伯吓得嘴里直念叨着“小祖宗”,“阿弥陀佛”然后拎着衣摆摇摇晃晃的追了上去。
凌睿跳下楼台,一楼大厅空荡荡,小厮们只在墙角站着,看到这小王爷,连正眼也不敢瞧,跪倒在地,一个个的脑袋都要低到地底下了。
凌睿自顾自的从柜台上摸了一瓶陈年好酒,听着福伯咚咚下楼的声音,连忙闪身从大厅边上的小门进了后院厨房,还转身把门给拴上了。
后厨已经被顾南嘉掌控了,大家伙只能打下手,突然闯进一个少年,明眸皓齿,剑眉星目,一身的贵气,一身劲装,确实上好的料子,身上隐隐散发着檀香味儿。大家伙儿都盯着他看,一时间也猜不到这来人是谁,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愣怔了一会儿,小厨房的门被人砸响,传来福伯的声音:“小王爷,你别乱跑,老夫人叫你回去有话对你说呢。”
大家伙这才意识到这是那位传闻中六亲不认的小王爷!一时间不管是什么生火的,炒菜的,跳水的一时间大家都跪倒一片,口里念叨着:“拜见王爷”“王爷千岁”
顾南嘉听着动静儿,转身回头,一时间和那小王爷四目相视,自己前世也是见过不少俊男美女的,她那脸儿不知怎得回事儿,现在竟然忍不住的发烫,她连忙学着大家伙儿的摸样跪倒在地:“拜见王爷。”
凌睿看着这个丫头有些想笑,别人见了他都是害怕畏惧,她倒是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俯身低首也就是为了遮掩自己害羞的情态,一时间他升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走进顾南嘉,一本正经地站着,低着头声音冷峻:“你,抬起头来。”
顾南嘉脸上的热意还没消散,自己前世也二十出头了,如今被一个小少年惹得害羞,现在心里直骂娘,她不情不愿的抬起头。凌睿忽地蹲下身子,微微低头盯着她的眼睛,他看到这个女孩子目光纯净清澈,好像揉进了漫天星辰一般。他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女孩,府中为他打扫洗漱的也都是些男丁,平日里各个王侯将相的宴礼,他是最烦那些吟诗赋对的环节,大大小小的女人男人凑在一起,一股子脂粉气。这个小女孩在厨房里身上沾染了一丝油烟气儿,除却这个确实淡淡的瓜果香味儿。
凌睿不喜那油烟味道,微微蹙眉,心里想着以后娶了媳妇儿肯定好生养着,不让进一次厨房。正在出神之际,福伯从后门绕进来了,他一眼就看着小姑娘跪倒在地,小主子蹲在他面前,两人在大眼瞪小眼的互望着。福伯看着一地跪倒瑟瑟发抖的人,觉得小姑娘和小主子间气氛挺好,他就躲在门后当鹌鹑,一动不动。
顾南嘉有些受不了这古代礼制,动辄跪地。她和这个小王爷目光对视着,忽然察觉到他目光涣散,这典型的走神的样子。顾南嘉伸出一只手在这小王爷面前挥了挥,凌睿被她扰的回过神来。
他起了身,对着众人说道:“都起来吧。”大家伙听了命令都起身了,凌睿说道:“你们就当我不在。该干嘛干嘛。”
大家伙默默低头做自己的事儿,一点交头接耳都不敢有。
顾南嘉看着他这么说,也起了身,吩咐着人群做不同的事儿。
“老赵,你把那条鱼红烧了,先煎一下,油锅里撒点盐不粘。”
“陈师傅,你再做一道红烧肉,法子你都会,不用我教了吧。”
“”
顾南嘉又指挥几人做了些菜,凌睿跟尾巴一样跟着她,不时挑拣个瓜果塞嘴里。顾南嘉没管他,自己该干啥就干啥。
眼瞅着时辰差不多了,自己走向大缸,她揭开锅盖,顿时一阵香气飘满整个后厨,顾南嘉握着湿布,把烤鸭提了出来。凌睿也被这香气吸引了,看着小姑娘手里提着的整鸭,色泽金黄,香气浓郁,光是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顾南嘉一共烤了三只,她又提出来一只,让人把炭火去了八成,剩下一只放在缸里保温。她提着鸭子找了干净的案板,把两只鸭子的肉片下来,凌睿眼巴巴的看着烤鸭,找了凳子在她边上坐了下来,肚子有些不合时宜的叫了一下,他面上尴尬轻咳一声。顾南嘉微微一笑,剁了一只鸭腿递到他面前。
凌睿不客气的接过,啃了起来,这鸭子表皮酥脆,里面汁水丰盈,咸鲜适宜好吃的凌睿感觉自己要把舌头吞了。站在门后的福伯闻着香味,看着小主子吃的挺香,自己抹了一口水。
就在这时,楼上来了一个小厮,敲着被锁上的门,福伯连忙把门开了,小厮看见福伯做了一个揖:“白管家,老夫人传膳了。”
福伯听了摆摆手,小厮退下,他走到小王爷和顾南嘉旁边,小声的说道:“楼上传饭。”
顾南嘉点了点头,继续片鸭子,大声地对着大家伙说到:“开始炒菜吧,小春带着人把热菜先上去。”
小春招呼大堂里的人站到门口,顾南嘉报着菜名,厨师端给小春,小春又递给门外候着的小厮,让他们端上楼去。顾南嘉一个不楞神,一只手伸向她案板上的烤鸭,顾南嘉伸手就拍了一下,凌睿偷肉不成被打了一下,大少爷脾气刚要上来,顾南嘉一刀下去,砍下一根鸭翅,又递给他。
凌睿接过鸭翅,啃了起来,顾南嘉瞅着他的样子,觉得之前认为这个小王爷不简单纯粹是自己多虑了。他这副不聪明的样子,谁看谁不迷糊?
“小王爷,你上去吃饭吧。”顾南嘉出声提醒。
凌睿这会子也想着端上去的美食,暂时放下捉弄这个小姑娘的想法,叼着鸡翅,用着他那油汪汪的手摸摸顾南嘉的脑袋:“小爷吃饭去啦。”然后一溜烟儿的跑向楼上去。
顾南嘉愣在原地,现在有点想把自己的头扔了,那一只大油手,嫌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