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进廉总算给了陆珏一次,他应有的公道。
赵姨娘与陆淇倒是留了下来,但兄长出了那样的变故,陆淇面容很不佳,见了面,同陆雯斗嘴的精神都没有,见了婉婉,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呢?
婉婉虽则是争那一场导致了她两个哥哥出离,可要没有那一场闹,赵姨娘如今早该不知被贬到哪个庄子上了,命都不知能延捱到几时。
陆淇也不傻,弄明白其中症结后,大抵只觉酸涩与心灰意冷。
如今她便不怎么愿意往陆进廉跟前贴心撒娇,反倒时时在老夫人膝下尽孝,没了那么些尖牙利嘴、刻薄嘴脸,陆雯也不爱和她横鼻子竖眼的。
这次进宫有陆淇,老夫人向来怜惜孙女,不忍教她接连遭受打击后,心情郁郁地闷在府里,是以将她一道带去了宫宴。
程氏也没有说什么,总归如今一切尽如程氏所愿。
婉婉照例还是站在门前看着众人登车行远,心下不无感慨,侯府明明家眷已不算很多,背地里却仍旧多得是算计。
她只盼着,经此一回后众人都能收收心思,把自己现有的日子过舒心,不才是最重要的事吗?
送走侯府众人后,婉婉慢悠悠又走回淳如馆。
进门路过院子时,她看见东墙旁的梧桐树下,清扫起的皑皑白雪堆得老高,雪还没有人踩过,仍是洁白的。
婉婉倏忽想起从前在宫里和她一起堆雪人的宁昭仪,那个和小鹿一样可爱的女孩子。
便做一个吧,送给那只小鹿。
书房窗外忽而传来姑娘细细软软的谈笑声时,陆珏与长言止了话头去看,是他的小夫人玩儿心大,正拉着钟牧与宋眠,陪她一起堆雪人呢。
那两人面上颇为无奈,多半都耐着性子在哄她罢了。
去找过宋眠的婉婉已经和往常不一样了,堆雪人都还记得要带上厚实的皮毛手套,全身裹成个圆圆的棉花团儿,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漂亮脸蛋。
陆珏瞧着只觉好笑,穿成个软绵绵的团子,现下兴许推一把她,她都能在雪地上打滚儿了。
但婉婉只是穿得厚,动作可灵活了。
她一边堆自己的,一边还能指使钟牧,“哥哥,不是你那样放的,你看看人家宋姐姐一教就会了……”
小丫头的个子在三人里最矮,边说边急得跺脚,横得不行,拧着细细的眉头的模样,像极了戏折子写那欺压百姓的小恶霸似得。
宋眠在旁直笑个不停。
她实在很想知道常日冷酷寡言的罗刹杀手钟牧,面对自家妹妹的颐指气使,会是怎么个应对?
然而钟牧回首觑那小恶霸一眼,面上难得颇为局促。
他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这丫头随意支配的艰难岁月,堂堂威严长兄,那会子却被个丫头哄得团团转,什么都肯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