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向右穿过照壁,三个乡下人都愣住了。
亭台楼阁,轩榭廊舫。
青翠的树林中,一片湖水静静流淌,几座亭子立在湖中,还有曲折的灰色石桥蜿蜒而过,亭子里佳人长袖轻舞,吹箫拉弦,乐声传来,几欲迷醉。临水的榭台里,有几位衣着华贵之人互相举杯,一旁还有许多穿着凉薄的女子弹着琵琶古筝,水光荡漾,折射在房梁上,光影梦幻。
过了小湖,便来到一处宽大的石板广场,两旁白色的石板通着好几处轩屋,有的门窗大开,有的则四方紧闭,屋檐下,台阶旁,立着许多侍女仆从。
远处的园林中,还有几座鹤立鸡群般的楼阁,莺莺燕燕红袖添香,暖阁佳人咿呀唱曲,明明传来悠扬的曲调,却让人生出万籁俱寂的感觉。
走上一条廊道,白色的墙上嵌进镂空的墙窗,顶上是不知名的深褐色木材和爬着苔藓的青瓦,靠墙一边种着许多不认识的花草,芳香四溢。另一侧设有椅背,可以坐着观赏投喂池塘中的鱼儿,池水清澈见底,白色、青色、金色、红色的鱼儿游来游去,浮萍菏叶,妆点其中。
整个院子都被蜿蜒而过的湖水穿过,水面上还有一些画舫,里面亦是才子佳人,题诗歌舞,一片纸醉金迷。
小厮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别院,立刻有一位长衫中年人走上前来,再次查看了唐月轻的令牌,然后挥退小厮,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进了别院,只有一间屋子,唐月轻抬腿进去,看到里面无桌无椅,只有墙壁上挂着一块块板子,写着许许多多女儿家的名字,从屋顶垂落许多荷包香囊,却不署名,静待有缘人摘取。
中年人拱手说道:“三位可自行挑选一位姑娘,然后会有下人领去姑娘院子。”
唐月轻双手抱臂,向着墙上的名字看去,出声询问:“我说,这位……哥们,随便挑选是什么意思?去了她们的院子可以干嘛?”
中年人微微诧异,问道:“三位贵客不是宁国公府的人?”
“哦,不是不是,我是代清的朋友,外地来的,对你们本地娱乐场所的规矩不太懂,你给我说道说道呗!”
临安郡主的朋友……
中年人短暂的思考后,说道:“原来如此,三位且听我细细道来,这教坊司,不同于青楼楚馆,里面都是犯官罪臣家的女眷,这墙上有名的牌子,乃是未出阁的小姐们。所以摘一个少一个。
这垂挂着的香囊荷包,乃是已经婚嫁的女眷,所以可以随意挑选,不用记录。您选了之后,会有下人带去院子,因为她们都是罪犯之后,所以您在里面要干什么,干了什么,我们都不会干涉,只一点,若是出了人命,是要赔银子的。
若是您看上了,也可以为她们赎身,带回家中,但是必须有刑部的手书方可。”
独眼龙听了之后,欣喜若狂,立刻扯下眼前的一个香囊,迫不及待的打开,然后对唐月轻说道:“公子,我是个粗人,就不祸祸没出阁的小姑娘了,这已经嫁过人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先去了啊!”
中年人微微一笑,招来一个小厮,那小厮恭敬的领着急不可耐的独眼龙就出去了。
唐月轻摇了摇头,这孙子……
“小狗,既然来了,就放松放松。”
“不了公子,我在这里随便逛逛,看看花鸟鱼虫就挺好的,一会我先回去,明早再来接你们。”
唐月轻看了一眼小狗,点头说道:“嗯,你开心就好。”
说罢,他就挑选墙上的牌子去了。
中年人用余光观察了一下一身正气的小狗,眼睛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月轻顺着墙上的牌子一路看过去,大都是一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们都是政治斗争失败的牺牲品,一家之长站错了队,这些毫不相干的女孩却遭了殃。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们享受了官家小姐的待遇和物质供应,自然也要承担家族倾覆的风险,一切都是公平的。
最终,他在一块牌子前停了下来。这块牌子上写着三个大字:
钟晚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