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正心疼从府上拉出来的那些钱财,不防廖花奴急冲冲的跑进来了,着实吓了他一跳。
“堂主,人又回来了。”廖花奴最近被堂主的大事迷了心窍,连起码的眼色都没了。
“谁?”赵高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他是越来越看不上这位昔日的干将了,色厉而胆薄,好谋而无断。
“任不非回来了。”廖花奴犹不自觉,声音高的像是在表功。
赵高沉默了一下,问道,“任不平的那个兄长?是他自己回来的?”
廖花奴点点头,声音依旧很大,“是他。正在外边候着。”
赵高鼻子里哼了哼,说道,“拉到僻静之处埋了。”
廖花奴以为自己听错了,支棱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赵高笑了笑,说道,“怎么?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廖花奴一惊,脸白了大半儿,“是,我这就去。”说完头都没敢抬,就跑出去了。
赵高抿了一口茶,冷笑道,“明日就是千秋节。你想搞大。好,我帮你!”
话音未落,廖花奴又回来了。
赵高大怒,有意不再看他。
“堂主,十三家商行的几位掌柜到了。”廖花奴其实也不想回来,可这事儿太重大了,不得不来。
赵高不装逼了,抬头问道,“来了几家。”
廖花奴急忙回道,“除了王家、裴家与薛家,都到了。”
太原府里门阀林立,关系盘根错节。为了方便大家共同进退,更为了相互避让,每家门阀派出一人来,组成了现在的十三家商行,定期聚会,协商一应事宜。
说是这么说,其实屁用不管,每次聚会都打的头破血流,各家为了利益,照样该杀人的杀人,该放火的放火。
过山堂的产业很多,铺的很开。平日里没少跟十三商行打交道,但像今日这样联袂来访的情形,还从未有过。
赵高心生不安,预感怕是要出事儿。
果然,领头的温家掌柜一见赵高,便将手中账册举起来,冷笑道,“赵堂主,任不平惹下这等塌天大祸,你们过山堂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温家是太原府的老牌门阀,早先尚能与王家掰一掰手腕,只是后来走了风水,一日不如一日,混到如今,也就是个三流门阀。不过,虎倒不落架,再不入流,对付个把赵高还是绰绰有余。
过山堂的生意一向都是任不平在打理,赵高怎么肯接这些烂账,打了个哈哈,正要开口推脱。
一个身裹绫罗的胖子,推开温掌柜,走到跟前,呵呵笑道,“赵堂主,你也别想推到任不平身上。不管他是死是活,我们对的可是过山堂。除非今日官府将过山堂查封了,否则……丁是丁卯是卯,这债赖不掉。”
这位姓狄,是狄阁老的远房侄子。
赵高听的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任不平给自己挖了多大的坑儿,只能硬着头皮,干笑道,“各位掌柜,过山堂的产业都还在,日进斗金不敢说,可也不至于让诸位撵上门来要账吧。”
一个腮边无二两肉的瘦子鼻子里哼了哼,说道,“赵堂主,我们来这里不是听你自吹自擂的。这是上半年的账目,你找人来盘一盘,把该我们的给了。贵府事多,就不多打扰了。”
“赵堂主,还有这……”
“赵高……”
时值午后,本就混混沉沉,再加上这些无休止的聒噪,让赵高心烦意乱,惶惶不安。耐着性子接过一本账册翻了翻,差点昏过去。
任不平这个竖子,竟然将过山堂抵出去大半儿,真按这账册上的数目去还钱,他赵高一家老小明天就得到门口去讨饭。
“这个……诸位,先静一静,咳咳,事有轻重缓急,人有先来后到。账册我大体上看了看,数目不大……咳咳,只是……”赵高正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将这些人骗走,冷不丁听到从院外传来阵阵哄笑声,气极反笑,“嘿嘿,花奴,出去看看,外边笑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人撒钱。”
廖花奴本想指使从人去,可一看赵高满脸狞笑,心生惧意,急忙跑了出去。
奇怪的是,他一出去,那些十三商行的人也跟出去了。
赵高诧异之余,总算松了口气。
谁知气还没松完,廖花奴青着脸跑进来了,“堂主……狗入的,钱……钱……。”
赵高怔了怔,越发诧异了,“什么钱?”
廖花奴差点哭出来,“就是……我们……”
赵高也明白过来了,如丧考妣,咬牙问道,“是不是从我府上……”
廖花奴哭丧着脸,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