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多谢。”
我感恩戴德地将其捡起收入怀中,起身靠近火堆想要取暖。
“还没向你自我介绍呢,我的名字叫都澜,我们都是一个村子里逃出来的,所以都姓都,你叫我都哥就好了,这位你可以叫他都大姐,那边还在睡觉的是两兄弟,都凡和都平,昨天凶巴巴的那个是我的大伯,你叫他都大叔就行,那边是一个小妹妹,叫都玲奈。”
我们三人围着烧水的火堆取暖,锅中的成堆的积雪浸泡在已经融化的雪水之中,虽然听说雪中凝结着灰尘,但那晶莹的积雪与清澈的雪水怎么也看不出肮脏的样子。
我们三人静坐无言,默默地盯着锅中慢慢消融的雪水,洁白的颜色渐渐消散,斑驳的灰黑色锅底渐渐显露出来,先是有一个小小的气泡从锅底浮出水面,随后密密麻麻,越来越多的气泡鱼贯而出,水面一时如落雨般沸腾起来。
“好了吗?”
我问道。
“差不多了,不过煮久一点比较好。”
那个大姐又起身去到那匹大马旁,取来一只木桶放在锅旁,将一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白色布料盖在木桶上,那个姓都的男人起身提住锅两侧的把手,将盛满沸水的锅从火堆上取下,因为隔着厚厚的棉手套,所以他大概不会被滚烫的铁锅烫伤。
都大姐弯下身子将盖在木桶口上的布扯平,都哥便抬手将锅中的热水隔着布料倒入桶中,待水倒尽后,又将铁锅放回柴火堆上,再次用一捧又一捧的积雪填满。
“你到现在还没喝过水吧,我给你盛点。”
都大姐向我伸来一只手,笑吟吟地同我说道。
我一时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水袋递给她。
她掀开布料,用一柄木勺将水从桶中舀起来,小心翼翼地将水注入水袋那小小的袋口中。
“给你,这水袋啊,放在怀里暖和得很!”
她把塞子盖紧后,将鼓鼓囊囊的水袋递到我的手里,热情地说道。
“多谢多谢。”
我刚一拔开堵住袋口的木塞,热腾腾的水蒸气便氤氲了我的视线。
“小心烫啊。”
都大姐嘱咐道。
“好。”
我捧起积雪,盖在水袋上,想让它快点降温。
“你多大年纪了啊?”
都大姐问道。
“我二十五了。”
“结婚没有?”
都大姐又问。
“行了行了,大姐你别问了!哪这么多管闲事呢?”
一旁看着柴火的男人,嫌弃地责备道。
“哟哟哟,小伙子,你可别学他,老大不小了也没寻个媳妇,到现在还是打光棍。”
都大姐瞧见都哥不耐烦的模样,笑成了一朵花。
“我一个人也能吃好喝好,谈媳妇干什么,打光棍还自在……”
他俩你一嘴我一嘴的唠起了家常,完全没有过多在意我的存在。我望着拌嘴的两个人,抱起水袋喝了一口,温热的雪水滋味清甜,比瓶装矿泉水不知好了多少倍。
两人说话间,倒伏在周围的人影也逐个醒来,那对名字分别叫做平和凡的兄弟一同从地上爬起,弟弟身形壮硕,虎背熊腰,长相憨厚老实,默默地跟在矮他一头的哥哥身后,哥哥脸颊消瘦,眉目冷峻,二人一前一后将空瘪瘪的皮革水袋放在都大姐身旁就默不作声地走向了远处的马匹。
那匹身形高大的灰马安静地守护在载满货物的板车旁,修长的毛发潇洒的披落,肌肉匀称身材结实。那个虎背熊腰的弟弟从车上扛下一个麻袋,哥哥从麻袋中抓了几把毛线球一般杂乱纤细的草料,递到那匹壮硕如牛的大马嘴边,在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中,枯白色的草料一点一点落入了马腹。
那个最年长的大叔也走了过来,虽然是刚刚睡醒,却依旧是昨夜火光中那铁一般肃穆的神色。
“卡洛斯先生,你是从日月城出发的,日月城大约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都大叔一边从木桶里取水,一边向我打听道。
“风雪很大,我中途迷路了,所以也不太清楚。”
我心中一紧,但是表面还是尽量保持淡定,这日月城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他若是再继续深入问下去,我就只能随口胡编搪塞过去。一开始为了容易解释就随口撒下谎言,如果现在才我同他们解释虚无零界之类缘由,恐怕也会被当成骗人的鬼话。
“那么从日月城出发开始,你大概迷路了几天?”
都大叔一仰脖子,豪迈地将水袋里的水饮尽。
“十几天吧……”我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万一说少了,这里距离日月城的路程太远,同样会受到怀疑,“身上的食物都吃完了”
“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本来我们的食物就只能再支撑二十天了。”
那个哥哥喂好了马,靠近火堆后冷冰冰地说道,言语中显露出对我不加掩饰的排斥。
“抱歉抱歉,我会少吃一点的。”
我努力放低姿态向他致歉,不过我说的却是实话,我的确不用吃东西。
都平冷哼一声,从都大娘的手中取过水袋,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马边,似乎对我的说法不屑一顾。
“准备上路了,都澜你去叫一下玲奈起床。”
那个老头对都平的话语无动于衷,就好像是没听见一般,转头去使唤都澜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