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后,有六年,她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的生命被禁锢在了被绑架的十四天里。
直到,直到什么呢?
她是怎么好起来的呢?
我竟忽然想不起了。
我只记得,在疤痕处纹上刺青的痛痒,和药水混合着灼伤皮肉的辛辣味。
从此,无数的妖魔鬼怪爬满全身,陪着女孩挖过一座又一座的坟。
我在向下坠落。
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胚胎,我狂躁的心跳,就这么平静了。
直到那团光晕,重新变成模糊的一束,从大树的缝隙中,隐隐约约的射下来。
我重重的跌在地面。
所有刚刚还在向我示好的藤条,都没有凑过来,它们放弃了我。
它们任我跌倒,任我受伤,任我哭泣。
就像,就像谁一样?
但我不会再哭泣了。
所有的眼泪,不都在十四岁那年,流干了吗?
藤条移动起来,完全遮住了胚胎散发的光芒,四周骤然黑暗。
它们在保护她,不受我的伤害。
可是我为什么要伤害她呢?
她就是我啊,十四岁的我啊。
“醒了?”
一道男声传来,有点熟悉,又有点恍惚。
我的身体正在有节奏的上下的颠着,我逐渐清明起来的视线里,看见一个男人竖着短发的后脑。
短头发?谁?
谁在背着我走?
背着我的男人托着我的腿,向上托了托,脚步不停,“还能再忍一会儿吗?我们最好到干爽的地方再休息。”
我终于听出来,是周衍的声音。
我又穿回来了?
最好穷娃子直接摔死,这样我就不用再穿回去了。
我可不想再去面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诡异胚胎。
尤其还是那个年纪的自己。
只有我知道,在她不说话的那些年里,脑子里都是些怎样邪恶念头。
身下有流水的声音,我从周衍的肩头看过去,他正背着我在趟河。
河水不算太浅,已经没过了他的膝盖。
但是他步子很稳,看来至少水下的路面,是平的。
我抬头环顾,依旧是在山洞之中。
只是与之前平整光洁的石壁相比,这里的山洞要天然逼仄的多。
头顶垂下的钟乳石,不停的向下滴着水。
手电照在这些天工造物上,泛出华美的色彩。
我在他背上支起身子,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好似散架了一样,是有人趁我不备,揍了我一顿?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其他人,“周师爷,大刘他们呢?”
周衍没有马上回答,但脚下步子没乱。
“刚才受到一点冲击,走散了。”
走散?什么样的冲击,大刘会让周衍背着我走散?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黄金石室中,大刘对周衍的敌意,心中陡然一凛。
不会是他们已经翻脸打斗过,而我,已经成了周衍的人质,或者,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