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的脑电波三十秒之前出现了异常。”

说这话的是慈和心脑外科方面的专家，当然，原本贺知屿是给郁承乾打了电话的，但是郁承乾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照顾江初棠，最近江初棠的情况刚刚稳定了一些。这会儿郁承乾正陪着她在外地散心。

郁承乾答应了过来，但是就算他立刻赶飞机，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到了。

端言正是在昨天贺知屿发现不对开始怀疑的那个时候晕过去的，然后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过。听了医生的话，贺知屿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

虽然他之前的确是怀疑过端言那样的状态是被催眠的，但是至今为止，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任何一个案例，是在人被催眠的那个情况下，人还能维持一定程度的清醒的。

虽然其实那已经算不上是意识的清醒了，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操作，居然能够让一个人，在神思沉浸在被催眠的状态之中的之后，还能在现实里给予一个人一定程度的回馈。

这样的一种状态，应该是算不上清醒的吧。

那这个人，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除此之外，贺知屿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端言的意识依旧处在那个被催眠的环境之中，那么这样长的时间，对于端言来说，会不会造成一种不可逆性的损伤。

对于贺知屿的这个疑问，心脑血管科的主治医生，给予的回答是是的。也就是说，如果时间拖得太长的话，所造成的伤害的确是不可逆的。

“那现在，我能做什么？”

“就目前的状态来说，她昏睡过去，就是意识抽离自身身体时间过长造成的原因。”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医生顿了顿，转过身去的时候落在端言身上的目光莫名有些复杂。

“但是好奇怪啊。”说这句的时候，他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的，所以一门心思落在端言身上的贺知屿并没有注意的到他的目光。

就以以往遇到的那些案例来说，一个人的身体意识抽离过久，在对方催眠的手段很厉害的前提之下，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意识到的。就是说，对方在催眠之初就已经完全控制着这个人在现实生活中的一整个状态。

在这个过程里，除非对方出手阻止，不然的话，被催眠者本人是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的。、

可是现在，以他对端言整个人昏睡状态的判断，他几乎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端言之所以会昏迷，完全就是因为，她自己本身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她现在依旧处于被催眠的状态，一般情况而言，人很少能够在那样的状态之下陷入昏睡的。可是现在，端言的这个状态就是陷入了昏睡之中。

所以，她是自己感知到了所处世界的虚假，所以本身的意识和本体之间产生了感应。但是在感应没有成功连接的情况下，所以躯体才陷入了昏睡之中，应该是这样的。

但这终究只是猜测，因为现在的科学手段，也根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例，所以根本就没办法确认，具体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

所以，即使是这样的猜测，这位医生也并没有和贺知屿说。

总之，能不能醒，就要看端言，看她自己的意识到底能不能够完全挣脱那个潜意识的世界了。

如果能的话，她应该是能够清醒过来的，如果不能，或许她也一辈子就这样昏睡着。

如果事情真的已经坏到了这一步，那么

那位医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知屿的方向，几乎是本能一般地回避了自己关于这一点的猜测。之前的那些传言，他就算是个局外人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他是相信贺知屿的为人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贺知屿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也分明就时在意的很呢。

所以，贺知屿作为心理医生，是真的爱上了自己的来访者吗？

关于这个问题，他突然发现，自己考虑的并不是这一件事情终究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而是，其实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不过这一切显然并不是眼前最重要的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一切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医生还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贺知屿突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沉静，仿佛刚刚医生看到的都是错觉。

“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忙一下。”

“所以可能要麻烦你，照顾一下言言。”

等这位脑科主任下意识地点头的时候，贺知屿却已经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刚走出门的时候，贺知屿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端的人是郁承乾，说是刚下飞机。

贺知屿隔着电话听到他的声音才抬起头，发现窗外已经是晨光熹微。他守着端言，居然就这么守了一夜。

“她的意识的确不在这里。”

这是急匆匆下来飞机的郁承乾，见到端言之后下了的第一个结论。

他说完抬起头的时候，看着贺知屿的表情有点飘忽，眼下难得是明显的青黑，再加上之前在电话里听到他说的那些，猜测他可能是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若说从前，郁承乾从没有想过贺知屿会为了一个人，尤其还是为了一个小姑娘如此，但是现在看来，贺知屿的这个状态，完全就是被拿捏了呀。

不过有一件事情，郁承乾忍了一路还是没忍住好奇：“我说贺教授，你是怎么在你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人对这小丫头下这么重的手的？”

郁承乾说这话的时候原本是想着能让贺知屿松快一下，作为朋友，他自然看出了贺知屿的紧绷。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一句话，直接踩在了贺知屿情绪的点上。

于是，郁承乾怎么都想到的一幕就这么在他的眼前，眼睁睁地发生了。

只见贺知屿低下头去，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有些迷茫，好像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还没等郁承乾再说什么，就听他道：“她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