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她原本好像是身处在一个设置好的既定向剧情里。就是不管她怎么做，不管她做什么，最终事件的走向都会向原本属于它的剧情走下去。

不知道有没有人玩过那种橙光游戏的剧情，就是那种感觉。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是剧情安排的npc,每次她说出来的话没人对接，别人甚至是以某种强硬的方式去改变剧情的时候，端言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虽然这段日子下来，端言这种感觉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零星还是会出现的时候，端言总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危机感。就好像冥冥之中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是希望她能够抓住的，但是，每一次当她意识到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切又会以另外一种诡异的方式，强行切断。

是的，就是被强行切断的那种感觉。

每每这个时候，端言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连带着看原本在她面前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虚假感。便是一个表情，都是虚假的。

可是，每天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人，怎么可能是虚假的呢？

可是，她的确又忽略不了一个事实。就是，即使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贺知屿，她也同样有这种感觉。

第一次感觉连贺知屿都是虚假的时候，端言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狠狠地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连贺知屿都是虚假的呢？

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端言猛地一下站起来的时候，贺知屿原本正在跟她说着什么，被她猛地一个大幅度的动作顿住了原本的话。

若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个时候的贺知屿肯定会问她怎么了。但是，在她把目光整个移向贺知屿的身上，端言甚至还刻意地数了一下这中间卡顿的时间。

虽然很短，但是端言是确定的，这中间肯定是有六秒钟的停顿的。是的，没错，就是六秒钟。确认了这六秒钟的停顿之后，端言猛地抬起头。

她的目光落在了贺知屿的身上，然后，几乎是清晰无比地注意到他眼神中在那六秒里的停滞，可能那也是他停滞的最后一秒。然后，贺知屿便对上了她的目光。

那一瞬间，端言的脑海里冒出了无数的想法，若是正常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出现那短暂的，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让她忽略掉的卡顿呢？

那是卡顿，并不是发呆，端言几乎是肯定的。

一个正常的人，他会像是一个机器一样，出现卡顿吗？只有机器的零件磨损的时候，才会出现卡顿。除了这个可能之外，端言很快又意识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

就像她之前提到过的那种游戏一样，只有在网速出现卡顿，或者系统辨别不清楚的时候，作为npc存在的东西，才会出现卡顿。

因为有时候她说出来的话，并不是原定剧情里的她应该说的。所以，在剧情识别到她的异常的时候，就会强行拉缓进度条，或者直接就忽略掉她说的那些话，然后再强行把剧情给拉扯到它原本的维度里。

可是这样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变得很恐怖了。

因为那对于她来说，是每天的生活，但是现在有一些蛛丝马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其实她每天面对的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让她一瞬间去接受这个事情，对不起，她是真的没办法接受的。

下一秒，端言猛地一下子站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不能再让事情这么下去了。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去改变这一切。

端言有一种感觉，只有她做了什么，才能脱离眼前。如若不然的话，眼前的这一切，终有一天，会变成囚禁她的一个牢笼。

到那个时候，她就再也出不去了。

明明是她每天都在经历的生活，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再也出不去的感觉呢？

端言觉得很奇怪，但是那种迫切挣扎出去的感觉，在那些为数不多突然惊醒的时刻里，一直一直都在催促着她。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原因，最近这样的时刻，好像比之前多了许多。

就比如现在，她在这段一秒的停滞里，站在了完全停住的贺知屿面前。是的，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有些停顿的话，现在的情况就是，完全停滞了。

不管是眼前停住的贺知屿，还是因为她刚才的问题，现下已经彻底停住了的时间。

时间当然不会刻意停滞，一切，都是因为她刚才问的一个问题。

端言当时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贺知屿，你真的是贺知屿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有些屋里头的问题，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就只会觉得她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但是现在，真实的情况是，在端言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就好像给这个世界突然按下了停止的按键一样。原本正准备向这边走来的动作，就这么硬生生地顿在了原地。

端言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的点，因为这一次，停住的并不只是眼前的贺知屿，还有贺知屿身后的那个摆钟。

这才是真正的，连时间都停滞住了。

所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是吗？只有问到了关键的问题，才会像一个按动了的关键的开关一样，想停下的时候就停下。

可是，就算是停下来了，她要怎么样，才能彻底离开了这里呢？

“言言，你怎么了？”

原本的思绪一顿，那一瞬间，熟悉的头疼感又再次袭上来的时候。刚刚僵住的贺知屿，却突然欢欢转过头来，并且，再次开口说话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端言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所以，还是不对吗？为什么刚刚停住的东西又突然开始运转了呢？

所以，不止是这里，在这里的外界，是有谁正在操作着的吗？

这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