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筒除了贴张纸条,便是原封不动,张潇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意思,若是其他人张潇可没这多么讲究,他有的是办法知道也能恢复如初。
然而这是王烈以命换来的情报,其中与他也没有太多的关系,世俗之事就让世俗去了,这些地宫遍布赵国,他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给沉了。
而且他也知道,刘浩然王烈这些仁人志士,肯定不会是一群只知快意恩仇的江湖草莽那般简单,若不然,乌合之众何来的舍生取义。
张潇将小竹筒递给刘浩然说道:“范兄,今早我醒来在怀中发现此物,上边写着浩然兄亲启。”
“虽然在下不知是何人所给,但想必浩然兄定会知道。”
刘浩然看到这个小竹筒身子不由得一颤,目光微微泛红,已是湿润,男儿有泪不轻弹,而男儿泪不是为了女人的泪才叫男儿泪。
刘浩然接过小竹筒放入怀中,轻轻擦拭眼中的一抹湿润,然后勉强露出笑容说道:“晒太阳久了,眼睛多有不适,多谢张兄。”
张潇笑了笑,已经不用他转告王烈告诉刘浩然来世还做兄弟的话语,而刘浩然又何尝不是如此所想。
……
翌日清晨,广云城外,十里长亭柳色青青。
刘浩然于轮椅之上举着一杯酒对张潇与云文杰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去愿二位朋友,一路顺风,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张潇与云文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与刘浩然互道珍重,一路向北。
在路上之时,张潇察觉后边有人暗中跟踪,比起当初离开云陵城,这些暗中保护跟踪的人档次就高上了许多,至少是一流的江湖高手,而且并不是一个人而已,如同接力般。
只要不是修士或者什么炼气士,只凭这些人就能搞定所谓的世俗杀手0刺客,这倒也让张潇乐得当个如同进京赶考的穷书生。
只是一路上所见却不是什么田园风光秀丽,北来的难民拖家带口成群结队,更有倒毙路边之人无人掩埋。
看到如此触目惊心的惨状,云文杰从最初的难以置信解囊相帮,到如今的深感无力,身上的些许钱财救得了一人一时,但却救不了一世,更是救不了大乱之时的万千黎明百姓。
张潇并没有去阻止云文杰的行善,有些事情听来终觉浅,只有身临才知深。
这世上有善,便有恶,有光明的地方就必定会有黑暗的地方。
张潇对云文杰说道:“云兄施舍钱财看似在行善,然可知道,或许也正是因为云兄的些许钱财,所谓的行善而将会害死人?”
云文杰不由得一愣,难以置信看着张潇。
张潇肃然说道:“若是逃难之时,身上无半文钱,口袋无余粮或许彼此间还能相互扶持帮助,去到广云城还能讨得一口活命的粥吃。”
“然则,若是这些人,有的有了钱,还是老弱妇孺,那后果不堪设想,云兄应该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人心险恶的道理。”
云文杰呆呆看着张潇,他看似行善没想到却是害人之举,云文杰没去怪张潇没有提醒他,当时即便张潇提醒或许云文杰也会执意要做。
张潇看着云文杰说道:“若想为善,不是那伪善,就有所考虑与周全善后,就如同那些所谓大侠看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何等潇洒。”
“然而当这些所谓的大侠带着快意恩仇与沽名钓誉拍拍屁股走人,而所留下的隐患与报复却是没人会去想,只会赞美大侠的行侠仗义。”
“凡事需三思而后行,今后云兄为官一任或许能造福一方,但需知铁打的府衙,流水的官。”
良久后,云文杰长叹一声行礼说道:“张兄为我的良师益友。”
张潇拍了拍云文杰的肩膀笑了笑说道:“不过云兄放心,进了广云城的地界,这些流民百姓便有了活命的机会,这个活命的机会,不是那些盛世佛面贴金,乱世城中避祸之人所给。”
张潇所说,也不全是刘浩然这些仁人义士,虽然那广云郡主有野心,但何尝没有给这些逃难而来百姓的活命机会与一口饭吃。
或许也只是为了野心,所作所为皆为自己,然而是黑是白,谁知道,是非功过,从来都是成王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