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纣王府后院。

一日清晨，下了一夜的蒙蒙细雨，青石板路面湿漉漉的。

奴才们小心翼翼走在路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倒受伤事小，弄坏了、弄脏了主子的东西，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管事突然通知王府的所有下女、小厮到姜王妃的芙蓉院观刑。

“王妃命令，立刻放心手头上的活计，到芙蓉院集合，观杖杀小陶之刑。”

此刻，姜王妃的芙蓉院里。

气氛诡异的安静。

明明上百个人汇集在一起，本应是嘈杂的场面。可现在除了呼吸声，没有别的声响，甚至连呼吸都在尽量克制。

小陶是芙蓉院的一等下女，比小官家的小姐过得滋润富贵，更有脸面。

杖杀奴才，众目睽睽之下观刑，这在纣王府已经很多年没发生过了。

一等下女小陶被麻绳困着，嘴里塞了一团抹布，眼里早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只有浓烈的恐惧。

她拼命的摇头。

没人听小陶辩解，也不会给她辩解的机会，哪怕她平日里再得脸面。

下女哪里来的脸面，还不是主子给的。主子心情好了，就赏赐下女脸面。主子怒了，轻则打一顿，重则命来填。

再正常不过了。

奴才就是奴才！

这世道，哪里有奴才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过是话本子和戏文里演的，哄骗无知之人的不入流伎俩罢了。

姜王妃坐在上首，捏起一块萝卜糕，轻轻咬了一口。

“乱棍打死。”

“你们啊，也好好看看，认清楚自己的贱命。生而为下女，就别妄想攀附荣华富贵，攀得了高枝吗？”

“也不想想，这里是临猗城。人生来分贵贱，天注定，不可逾越，不可违。”

一等下女被姜王妃下令活活打死了，打成一滩烂泥，血流了一地，染红了青石板。

空气里，血腥气，久久散不去。

下女、小厮们跪在坚硬湿滑的青石板上，浑身颤抖，恨不得把头低到石头里，没一个人敢哭出声音。

那些生了些许心思的下女，此刻心如死灰，早已下破了胆。

虚无缥缈，高不可攀的荣华富贵，在生命面前低到尘埃。

活着才最重要，不是吗？

命都没了，荣华富贵做甚？

姜王妃吃完最后一块萝卜糕后，站起来，笑颜如花，语气平淡的说：

“扔到乱葬岗，那些野狗野狼总得有善心之人喂食不是”

“晦气啊，影响了本妃的食欲和心情，好在这萝卜糕不错。”

一个人活生生的命，抵不过桌案上的一碟子萝卜糕。

一等下女小陶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命，也卑贱如蝼蚁。

“都散了吧。热闹看够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一等下女小陶为何被姜王妃下令杖毙？

这在纣王府并不是什么秘密，小草很快就知道了。

事情就发生在昨夜。

纣王叶祖华结束练兵后回府，在姜王妃的芙蓉院用餐。

姜王妃嗜辣食，纣王叶祖华喜甜食。

大厨房所做的饭食，自然得考虑到两个主子的喜好。

这倒罢了。

偏巧，姜王妃来了小日子，不便伺候。

在纣王叶祖华回府之前，姜王妃赏赐了一等下女小陶一套头面。

“本妃这芙蓉院里啊，就属小陶长得最可人，连本妃看了都心动几分呢。”

“小陶，你若愿意，伺候王爷可好？”

这一等下女小陶以为姜王妃试探她的忠心，赶紧跪在地上发誓：

“奴婢对王爷绝不敢有非分之想，天地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