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济从二门出来,瞧她眼生:“您是?”
女子登时跪地:“林大爷,我是周府周兆平周二爷的姨娘,我们二奶奶被关起来了,您快去救救他。”
林长济大惊,林砚和长世长安也闻声出来,见是周兆平的妾室孟姨娘,便七嘴八舌的问:“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二爷对我们奶奶大打出手,二奶奶打不过他,我冲过去帮忙,不留神将二爷给打伤了。”她说:“他们将我们关在柴房,后院有个狗洞,我只身逃出来报信。”
林长济攥紧了拳头,对元祥道:“带她去堂屋稍坐。”
他疾步往院里走,一边道:“长世长安,我们更衣,去周家。”
两兄弟应着,分头回房更换出门的衣裳。林砚也不闲着,回房取了那对鬓簪揣在袖中,跟着长济出来。
“谁啊?”林荣礼被吵醒,抱着酒壶出来问元祥:“吵什么吵?”
“周姑爷对姑奶奶大打出手,周家还把她关到柴房里去了。”元祥解释道。
“什么?”林荣礼双目圆睁,怒的摔碎了酒壶:“我日他娘的周兆平,敢欺负我大侄女儿!”
他套上外杉,怒不可遏的走在最前头,去周家给林毓秀讨公道。
几人来到周府豪阔的朱漆大门前,周家门房见他们衣着平平,本欲直接打发离开,直到听林荣礼报上名字,是岳家长辈来了,不好过于怠慢,忙进去通报,未几,便有人将他们迎进大门。
周家是百年世族,林家最显赫之时也只能勉强与之一较。
大户人家庭院深深,院子套着院子。他们穿过重重回廊,只见墙壁上的花窗形状各异,隐约可见每一扇的背后都隐现着别样景致,古拙而不失雅致。
今夜的事闹得大,周家家主周璠夫妻在花厅等他们,双方相互道礼,面色极为勉强。
林荣礼确如长济所说,不喝酒时也像个人样,并未发火胡来,周璠请他上座,他就去上首端坐,沉声询问来龙去脉。
周璠穿一身棕色道袍,正襟危坐,因急于定调子,便先开了口:“妻子伙同妾室殴打丈夫,老夫这么大岁数,还真是闻所未闻。今夜便是你们不来,明日,我等也会上门同你们商议此事。妇人殴打丈夫,依律可是重罪。”
“妻子妾室联手殴打丈夫……确实是亘古奇闻。”林荣礼哂笑道:“贵府这后院妻贤妾顺和睦至此,实为我等楷模啊。”
“你……”周璠被噎了一下。
林家兄弟嘴角微撇,都在忍笑,林砚站在长济身后,瞧见周家太太赵氏身边偎着个四五岁的小童,两眼红肿如核桃,想必就是周兆平长兄的孩子,铭哥儿。
周璠素闻林荣礼无赖,怕跌身份不屑于这等人争吵,生忍下这口气,接着道:“周家立足江宁县足有百年,自诩门风严谨,还从未出过老二家这等悍妇。”
那小童铭哥儿闻言,呜呜的哭了起来:“二婶婶不是悍妇,是二叔先掐……”
周璠打断道:“天色不早了,带铭哥儿去睡。”
赵氏一脸为难:“可是……”
“我要二婶婶!”小童哇的一声又哭了,嬷嬷忙将他抱了出去。
林荣礼冷哼道:“赤子之言最是诚实可贵,倘若真是贤契先将我家毓秀殴伤,依律则另当别论。不知两人打成了什么样子,可否让他们出来一见?”
周璠理了理袍袖,却毫无理亏之色,因命人道:“叫兆平来。”
一见周兆平,林家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心里暗叫痛快。
只见他两眼乌青,额头渗血,脸颊肿胀,手臂吊在脖子上,腿瘸着,由两个小厮架着进来,颔首算是行礼。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