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坛子不像是云霄宫的。

“这不是你们家的酒，我让小冬瓜从山下顺带捎上来的。”

屠苏儿扯开塞子，举起坛子往嘴里灌了一口。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袋花生米。

“不过花生米是你家厨房找的。”

“看日出就趁现在，再过会儿就很刺眼了。”

屠苏儿直视前方一轮破云而出的红日。

红色的车轮，从天边滚上来。

如一团耀目火焰。

屠苏儿说得没错，云霄山上的日出真的很漂亮。

山顶云雾缭绕。

朝阳初升，瞬间就烧红了整片云海。

穆宛之的脸也被染上热烈的红色。

她接过酒坛，仰头也喝了一大口，却被呛住了。

“咳咳……咳……”

酒，比想象中的烈。

呛得她眼角泪花都出来了。

她下意识地去擦眼角。

可是衣袖刚碰到眼睛，就湿了一小片。

越擦，泪水却越多。

好似压抑了多年的泪水，都被这一口烈酒勾了出来。

她愕然。

这酒真是太烈了。

霞光里，穆宛之一脸泪水，一脸自嘲。

她以为屠苏儿会问她为什么哭。

可是她现在连编个借口都做不到。

只要一开口，就会是哭腔。她不能开口。

然而屠苏儿没有问她。

甚至没有看她。

只是突然伸手把花生米递给了她：

“这酒够劲吧？

吃两个花生米就好了。”

擦眼泪的穆宛之：……

屠苏儿用手撑着脑袋，忽然开口：

“我的志向是做个大恶人，

但就算当恶人，也会有难过的时候。”

屠苏儿像是在对穆宛之说，又像是黎明时的喃喃自语。

“恶人难过的时候，不可以被人看见。

恶人的秘密，也不可以被别人知道。”

她一边说，一边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朝阳的红色烧进她眼里。

她眼底和脸颊都滚烫起来。

“所以在人前，不能难过，不能害怕。

但是在日出的时候可以。

因为你在看太阳的时候。

也只有太阳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