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裤裆哆哆嗦嗦拿出一个酒坛子，这酒坛子大憨太熟悉了！这是颜百灵开超市的时候，她娘家哥哥烧的高粱酒，三斤装的。

他还珍藏着朱四丫给他保留的两坛两斤一坛的小米酒。颜百灵跟他说过，这种酒只有孙洪发和他喝过！

庄大憨打开坛子盖儿，闻了闻，醇香甘烈，难怪这两个人贪杯喝多了。可是，两坛六斤酒，至少得五十块钱，江懵灯怎么会舍得花钱买这么好的酒？再说这种酒，在渔窝棚有钱也很难买得到啊。

张二泡卵子：“大憨，我这活儿干得丢人，你要罚款罚多少我都认。可是你要真把我赶回去，那些警察还得抓我……”

庄大憨：“这事儿你有责任，不就是喝点酒么。我干啥要把你赶回家去？张叔，好好在这儿做你的事儿，我绝不怀疑你，警察也不会抓你。”

张二泡卵子：“多谢大憨，我这……，你说吧，罚多少钱，我把存折儿都给你。”

“呵呵，张叔，你言重了。这个猪场从打创建你就一直跟着忙活，不容易。今后别再在场里喝酒就行了，罚款就算了。”

冯大裤裆嗫嗫地问：“大憨，你看我……”

“身为门卫，找人喝酒。你家不宽裕，我也不罚你款了。不过，再用你当门卫，连场子里的职工都不服，你暂时先回家吧。以后有合适你的活儿，我再请你来。”

冯大裤裆还是不服气：“大憨，那些酒可不是我的，是江懵灯……”

“江叔也是场子老职工，再说他不是门卫，不过是把酒放在这里又没让你喝。要我看人家没让你赔酒钱就不错啦。收拾东西快走吧。”

冯大裤裆扛着自己的东西回到村子里，大伙才知道，他被庄大憨开了。而且这小子只相信老职工，什么二泡卵子、江懵灯连罚款都免了！江懵灯听着信儿，乐乐呵呵带着老婆去了猪场了。

大憨就是憨，打死他也猜不出这其中的猫腻儿。

江六姑坐在超市门口眼看着江懵灯两口子去了猪场，庄大憨手里拎着个酒坛子上了王八岗子，直奔她的超市来了。

“六姑，没去收鸡蛋？”

“刚从你未来丈母娘家回来，鸡蛋明天才收呢。”

“一条长白参，一条春归（当时的一种劣质香烟）。”

柳七姑很奇怪：“侄子，你一向都抽长白参，买春归谁抽啊？”

一般的情况，庄大憨是买了东西就走，不过今天看样子真的没什么事，打开烟盒，自己叼上一只又抽出一只递给江六姑。

江六姑一摆手：“你那烟太辣，我还是中南海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谁抽春归，买着放雅梅家里。他们家这几天客人多。”

江六姑一撇嘴：“你拉倒吧，这种烟又苦又霉，还是个王八绿。谁稀罕抽？别花这冤枉钱了，留着卖给穆大头崔瞎攮吧。”

“你说啥？他们买这烟？”

“傻孩子，这种烟要不是崔瞎攮穆大头他们买，我都不进了。咱这老江湾，抽洋烟的，最差的也是佳美蝙蝠，好的就是人参烟长白参。不抽洋烟的人家抽旱烟，就穆大头崔瞎攮他们土不土洋不洋的才抽这种王八绿。孩子咱别拿这玩意儿出去丢人了。”

“行。呵呵，我这傻六姑也知道看人下菜碟儿啦。好事儿！”

“哎，你拎个酒坛子干啥？雅梅现在可不能喝酒啊。”

“二泡卵子喝剩下的，养猪场今后上班不准喝酒，所以我就拎回来了。”

江六姑看着酒坛子两眼放光：“侄子，你们那里不准喝，那就给姑姑我呗。我还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呢。”

庄大憨心里暗想，这个江六姑，破鞋是不搞了，馋吃馋喝还是改不了。可是这半坛子酒自己可有大用。

说不得还得花钱买消停：“六姑，这坛酒可不行，我得拿回去给王雅梅做药酒。你要愿意喝酒，侄子给你买洮南香。”

“呵呵，行啊。你六姑光卖洮南香，还真没喝过呢。”

庄大憨灵机一动：“姑，你要给侄子弄俩小菜，我现在就给你买。菜钱算我的。”

“呸，六姑跟你还差那两个菜呀。等着！”

三杯酒下肚，大憨有点多了：“六姑，你说你姓江，江懵灯也姓江。你们是不是一家子啊？”

“呸，谁跟他是一家子啊？你六姑这点事儿你还不清楚？江懵灯老家是河南的，我们老家是河北。他们爷爷太爷是跟崔瞎攮老鸡狗他们上辈子一起闯关东过来的。”

“不会吧。孙洪发什么样，穆大头什么样？江懵灯怎么混得那么惨？”

江六姑：“傻孩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心善？江懵灯瞎乎的，老鸡狗能看得起他？可偏偏非供孩子念书，老大高中复习两三回了吧，老二老三初中……”

“这么说江懵灯也不容易呀。”

“江懵灯没啥能耐，供孩子念书是他老婆的主意。他老婆可是塔哈根镇上嫁过来的……”

庄大憨一顿酒杯：“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