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

失落……

悔恨……

眷恋……

……

王向乐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痛苦过……他控制不住想要大声喊出来……

啊……！

就像反胃了很久很久之后，突然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王向乐放声大喊，畅快发泄出心中的痛苦……

大喊之后，他的脑袋一歪，坐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在无边的黑暗彻底把他淹没之前，他看到了莫白鹤白净、清冷的面庞，他满眼都是破碎的泪光，嘴唇动了动，说:“您不爱我吗，爸爸？”

……

王向乐再次睁开眼睛，窗外温和的阳光正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禾子笑吟吟的看着他。

王向乐揉了揉眼，恍如隔世:“我们在哪？”

“咱们在自己家啊……你哭什么啊？”禾子用一方帕子给王向乐擦了擦脸。

王向乐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面，“我……这是？我怎么哭了？”

“你怎么又问我了呢？傻啦……饿不饿，我给你煮粥吃。”禾子说着就要站起来。

王向乐一把拉住禾子的胳膊，他这才注意到，禾子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而自己还穿着白衣，“禾子，怎么回事？”

“噗，什么怎么回事？还是你掉眼泪的事吗？估计是你做噩梦了吧。你刚才睡觉的时候很不安……”

“不是，我是说，你晕过去了，现在又醒过来了……还记得我们一起去那边，离山那里，挖出了一具银棺……你就昏倒了。”

闻言，禾子坐回了小椅子上，说:“我也只比你早醒没多久，差不多一个时辰吧。我醒来的时候咱们俩都在这里躺着。”禾子微红着脸，指了指床内侧的空地，“费尔法克斯太太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

“然后呢？你醒来之后呢？”

“我醒了之后，费尔法克斯太太就走了。我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你，看你睡觉啊。”

“那你知道你和莫白鹤的关系了吗？”

“刚刚知道。”禾子微垂着脑袋，神色有些晦暗。“想来也是，当初夫人千方百计为我寻亲，都没有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以前我以为他们是在乱世中死去了，原来……我没有亲生爸妈。”

沉默了一会儿，王向乐缓缓开口:“你的全名叫……和黛清？”

“你怎么知道的？”禾子有些惊讶。

“我在你房间里发现了那个翡翠印章……我想确认费尔法克斯先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去你的房间查看了……”

“哦。那个印章……”禾子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之中，“还是夫人请人给我刻的呢。孤儿院被军阀欺压，抢走了所有的粮食和财物……院长妈妈没办法，为了不让大家饿肚子，去找当地的黑帮借了高利贷。后来高利贷没有及时还上，那些凶神恶煞的人，就拿着棍子啊，刀啊，枪啊的闯进孤儿院，要抓一些孩子去卖……院长妈妈上前阻拦，被他们用枪托砸死了，他们掌握着所有的财富，武器，权力，普通人的挣扎太无力了……我也被抓走了，他们要把我卖到妓院里去……在妓院门口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夫人，夫人心善，救下了我。夫人给我刻的印章，下人们都说:‘那块翡翠，够买好几屋子她那样的小丫头。’”

“夫人真是个好人……是她给你取得名字吗？”

“是。在孤儿院的时候，大家都叫我阿清。夫人姓和，就让我随了她的姓。夫人说她的孩子是‘代’字辈，所以给我取名叫‘和代清’。”禾子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说:“后面夫人说，我们阿清是女孩子，‘代’字怎么看怎么像男孩子啊。所以就把‘代’换成了‘黛’。”

“那怎么成了‘禾子’了呀？”

“不知道，大家叫着叫着就成这样了，‘禾子’也蛮好的……这样我就能一直想起夫人，时时刻刻不忘记。”

“禾子……”王向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禾子却轻松的笑了一下说:“不说了，我去给你做点饭去……也不知道秋林嫂怎么样了，我还没去看看她呢。”

“等一下！禾子……”王向乐喊住了她，“秋林嫂……出了一点事。”

禾子不停地搅拌着铁锅里熬的粥，防止糊底，王向乐坐在炉灶旁，看着炉火。

沉默无言。

直到屋外传来众人惊慌失措的惊呼:“不好啦！不好啦！雪湖出事啦……”

“怎么了？快通知费尔法克斯先生！快……”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走，赶紧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