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毛球聊完后,艾瑟尔觉得静不下来,又在森林里转悠了一阵子才回城堡。她回来的时候,悄悄去伊莱的卧室瞟了一眼,他没有食言,已经睡下了,她于是也回房休息。
她拒绝转化,不愿意直接答应嫁给伊莱可能带来的麻烦和后果让她觉得很担忧,伊莱和上一条时间线里的艾瑟尔那么快结婚的事也让她觉得心中酸涩。这些明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这一刻却让她觉得各种不安和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么过了好长时间,最终在黑暗中,意识还是渐渐飘远,仿佛逐渐消失。她陷入了睡梦之中。
但是这次睡着的体验却和从前完全不同,她陷入睡梦一阵子之后,仿佛骤然惊醒,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充满雾气的空间。很快她在那一团雾气中看到了伊莱,准确的说是童年时期的伊莱,还有他的父母。
这时的伊莱看起来比画像上的那个样子还要小不少,要是以人类的标准来看,可能只有4,5岁左右,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在有些圆嘟嘟的小脸上显得很大,熠熠生辉,一双小手也还稍微有点肉嘟嘟的感觉,那可爱的摸样让人忍不住产生想抱抱的冲动。
在他身旁,上一代的魔王显得很威严,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就和画像里的那个样子一样,而上一代的勇者则微笑着望着自己的孩子,眼神温柔,一手拿着一本看标题像是小说的书,时不时地看看,另一只手在身旁一只精致的小碗里捞着零食不时地扔进嘴里,显得十分随意。
此时的伊莱正在纸上画着魔法阵,徒手画出一个个完美的圆形,五边形,三角形,直线,组合成复杂的法阵,然后再在上面标上复杂的符文,精准得让艾瑟尔觉得不可思议,他随后注入魔力,法阵很快发光,比他个子还要大三四倍的巨大冰凌瞬间出现在了法阵上,悬浮在空中旋转。
“父亲,您看!”伊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学习大多数的魔法对于我们种族来说是非常简单的,这没什么好值得得意的。”上代魔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低沉严厉,他站了起来,将一本厚厚的书扔给了伊莱,“这是你接下来要学的内容,在你姑妈一家来这里之前将这本书看完。”
“好的,父亲。”伊莱明显稍微有点失望,但是并没有拒绝父亲的要求。
伊莱的母亲却翻了个白眼,放下书,掏出手绢擦了擦手,然后站起来走过去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自己丈夫的头上,“你就不能夸他两句?真是没趣!”她这么说着转身将伊莱抱了起来,微笑着亲在了他圆嘟嘟的脸颊上,“宝贝真棒!第一次见到的魔法立刻就学会了。待会我奖励你吃蛋糕~。”
“谢谢母亲!”孩子是藏不住情绪的,伊莱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微微的红晕,眼里有藏不住的喜悦,显然被夸奖了很开心。
“亲爱的,你不能太宠他了。”魔王的语调和跟刚才伊莱说话时简直有天壤之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以后要统治整个魔域800多年,而我们那时候都不在了,帮不了他。他必须现在就苦学知识和魔法。”
“我没说他不应该学习,那跟你这样成天板着张脸有什么关系?孩子该夸的时候总是要夸的!哪有你这样的?跟我去厨房!”上一代的勇者这么抱怨着拉着丈夫离开了。
艾瑟尔眼前于是只剩下小小的伊莱,他可爱的脸上显得出某种孤独和忧伤。事实上在刚才魔王说道“我们那时候都不在了”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伊莱脸上呈现出来的变化——收缩的瞳孔,皱起的眉头,吃惊和恐惧的神情。那样子让她觉得心疼。
她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在这个梦境中自由的走动,但是范围很有限,往外是一片迷雾,走不了多久,就无法再继续移动了。她于是折返,来到了伊莱的面前。
伊莱无法看见她,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手一页页地翻着书,速度很快,眉头轻轻皱着。
艾瑟尔走到跟前看了一下,那似乎是本历史书,对事件有着详尽的记载,并不是概述类的。这时候的伊莱到底多大,这样的书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不会太艰深了吗?而且这梦境怎么这么清晰这么具体?书上的文字和内容都是完整清晰的。
她觉得自己的梦境不管多清晰,也多少是有些模糊的,有时候甚至是黑白的,看来黑暗天魔族的梦境是人类的不同。
没过一会儿,魔王又回来了,他望着伊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把他抱了起来,将他放在自己腿上坐下。
“伊莱,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严厉了?”他这么叹了口气问道。
“没有。我知道这是必要的。”
“你明白这个必要性就好。你的责任重大,我没有办法让你松懈。你现在15岁,离成年还有60年,也许现在的你会觉得这时间很长,但是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些时间都已经流走了。时间的流逝总会比我们想象的快得多,而失去的时间永远无法再取回来。”
艾瑟尔不知道伊莱是不是真的懂了,但是她看见他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他将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看完了?”魔王于是轻抚着他的头,“你的姑妈一家一会儿就到了。我之前也嘱咐过你,加尼特虽然比你大十几岁,但你是真正的黑暗天魔族,是完美的,他不是。他在各方面的能力都会因此而严重受限,你必须要让着他才行。我很对不起你的叔父和姑妈,我得到了最好的东西,你将来也会得到,而他们却无法得到这些。所以你一定要让着加尼特,明白吗?你和他之间不会出现我和你叔父之间的问题,这也算是很幸运了。等我们不在了,加尼特会是你唯一的亲人。”
“我明白的。”伊莱这么说着将书放在了腿上,转头望向魔王,“父亲,我们感觉到的寿终的年龄真的是准确的吗?”
“绝对准确。”
伊莱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头转了回去,垂着眼睛有点呆呆地望着地面。艾瑟尔在那一刻感受到忧伤和恐惧如潮水一般向自己漫了过来,她知道那是伊莱的情绪。
“伊莱!我来找你玩了!看我带了什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说话的是童年的加尼特,在他身旁站着和画像上一样美丽的黑暗天魔族女性和一名非常高大壮实的九尾兽人魔族。
这时的加尼特看起来比伊莱大不少,个子要高出一个头都不止,他将一个奇怪的,看起来像是树又像是塔的东西放在了他们的面前,每一层都有奇怪的魔法机关一样的东西。
两个孩子立刻玩上了,伊莱的母亲端来了点心蛋糕和饮料,怜爱地抚着两个孩子的头,神情温柔。很快大人们聊着天散去,消失在了白雾里。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一间大房间里面,有着柜子,书籍,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加尼特很快被周围的事物吸引,他随意地在屋子里一顿乱翻。伊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阻止他,但是又没能说出来。
“这个是什么?好漂亮!”加尼特这么说着拿起了一块纹路奇特的宝石。
“火焰石。”
“送给我!”
“好。”
“这个又是什么?这个怎么玩?哦是这样的,这里可以转开,真有意思!这个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手套?”加尼特这么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竟然需要手套!哈哈哈哈。我母亲还总说黑暗天魔族是最强大的,看来都是胡说!你怎么这么娇弱?”
“这是我母亲亲手做的,人族会用的东西,是纪念品。你别弄坏了。”伊莱皱起了眉头。
“真小气。”加尼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这么说着将手套随手往柜子上一扔,目光又落到了别的东西上,“啊,乌利球!我们去玩这个吧!我玩得可好了!我有几个绝招可以教你!”加尼特这么说着拍着胸脯显得十分得意。
“好,那我们去后院玩吧。”
“好,走!”加尼特这么说着却忽然顿住了,目光落到了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上。“这盒子好漂亮,里面装的什么?”他这么说着毫不犹豫地将盒子打开了。
伊莱的目光落到了盒子里的东西上面,忽然一把将盒子抢了过来,藏在了身后。“这个不行。”
艾瑟尔好奇地走过去一看,盒子里竟然躺着一个精致的娃娃——她的形象的娃娃,她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为什么不行?”加尼特不依不饶,面露怒色。
“因为你会伤到她。”伊莱皱起眉头,将盒子关了起来,显得神色紧张。艾瑟尔可以感觉到他不安的,焦躁的情绪。
加尼特正要争辩,伊莱的父母却忽然出现了。金发的勇者走到他的面前神情温柔,“伊莱,我们该走了。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