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没有勉强也没有建议，而是道：“好，你的想法我会跟周先生说。”

“周先生也说了，你要是想再去长亭或者黎阳城都可以与他联系，他会先帮你们安排好。”

服务到家就是真的到对方家。

林静很满意，将卫衣的图纸放在文件袋里，顺便还将可以操作的营销方案详细附上，将文件袋再次封好，“请把这个交给周总。”

这时候什么总的称呼还很少，听起来挺高大上了。

何先生来之前一直在想一个乡下还未成年的女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老大这么重视，见了本人却有了几分了解。

放在人群之中林静的长相勉强能算中上并不是太抢眼的那种，与她打交道也会觉得很顺畅不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正是最不对劲的地方，小地方的人不说一定会畏手畏脚，说话中带着种小心翼翼；或者井底之蛙，说话中带着种自以为是，但像林静这种恰到好处的没几个。

让人能够完全忘记她的出生、性别和年纪就像是在跟同等的伙伴谈论一件事情般。

就是在城里，十七岁的女孩有几个能有这样的能耐？

何先生收了她的文件袋，礼貌道：“放心。”

林静道：“多谢。”

何先生笑笑：“不客气，这都是周先生交代的事情。”

说完就告辞了，对林家的留饭也拒绝了。

等人走了黄桂花才敢出来，“走了？这都什么人？来的时候都不搭理人，说有什么东西一定要交给你，给我们谁都不行。”

若是同乡黄桂花会有不满，对方不信任自己，但何先生这种人让她觉得不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能够高攀的。

只是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认识小姑子家的人？

“你们这户口怎么回事？你们是要把户口迁到哪里去？我跟你们说做人不能忘了根，到哪里都还是要回家的。”黄桂花搬起自己上了年纪的经验来。

刘云表情有点松动。

林静没好气的道：“那你现在怎么不回去？”

黄桂花语噎，“你这孩子……你看这孩子。”

家里一堆的人要人闹事，她怎么回去？她不是回不去吗？

林强在外面要面子，刘云在外面也是希望孩子听话，“哪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还不快点跟你舅妈道歉。”

“道歉？我费劲心思求人帮忙打听舅舅的消息，她倒教训起我们来了，有这样的长辈吗？”林静“委屈”的转移了话题，万一真把刘云的心思动摇了，她可就亏大了。

黄桂花不是很有原则的人，顺嘴一句嘴快，听说跟找人有关系自己先道歉起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家转户口跟自己家找人有什么关系，但对方看起来就是有本事的人。

这有本事的人还是给别人干活的，那对方的本事肯定更大，不说十拿九稳至少比自己没有头绪去找要有机会得多。

至于小姑子家迁户口，迁了就迁了呗，这年头谁不想有城镇户口？楚省这边搞不到，东阳省也挺好的，以后走亲戚还能出省去看看。

这转变，林静看着白奶奶，白奶奶只是温和的笑笑，“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

林静总觉得白奶奶应该是心理师，至少也该是懂心理学的，做什么都不紧不慢，说话也是温声细语，却总能让人接受。

白爷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白奶奶的房间里烧了炭盆，布置得妥妥当当，一点都不显得冷清。

“白奶奶，要是我们搬走了，你愿意跟我们家一起走吗？”林静也觉得奇怪，搬家的话她第一想到的不是带着黄桂花一起，而是带着白奶奶一起。

白奶奶道：“我还要在这里等他。”

“要是一起走呢？”

白奶奶依旧温和：“随缘吧。”

不答应不反对，应该是都可以。

“快要冬天了，要不我们做几对门帘吧？把家里整得热闹点。”白奶奶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林静突发奇想。

白奶奶笑笑，“这里做门帘不合适，不如我给你做几套冬装吧。”

“您亲手给我做吗？”

白奶奶道：“用隔壁的缝纫机。”

“那好，等我买了布料和棉花，你再帮我做。”

寒潮来临的时候，八景镇就跟一夜入冬般顿时冷了起来。

林总经理了没有空调的酷夏又进入了没有暖气的寒冬，好在白奶奶做的棉服厚实，冷也还能接受。

学校是没有空调的，门窗关得死死的，窗户上的水汽覆盖起来将窗外的风景都变得模糊。

这些日子林静没再出去折腾，而是老老实实在学校念书，有数学扯后腿，排名不上不上，让班主任的感觉的感觉反复的欲罢不能。

就算知道她不会在学校参加高考，但你说月考英语、地理之类能拿满分的能有几个？

尤其是数学老师更是压力山大——若是林静的数学也能拿满分那华清、帝大岂不是随便选了？

数学老师真的很想说，让林静数学拿满分你们怕不是觉得母猪也能上树吧？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这位学生也不知道哪里搞了一堆的参考资料，慷慨的跟同班同学们一起分享。

这年头除了课本，他们能有教参也就是往年的真题和县里下发的月考试卷，每天就那几张试卷和课本反复讲自然比不上多刷题。

结果这位同学别的都能拿高分了还有参考资料，偏偏就没有数学参考资料，以至于班上学生最后一次月考的时候别的科目都有提高，就是数学还是缓慢的上上下下。

林静也是上上下下，运气好9分，运气不好3分，全看选择题同一个选项蒙对多少，百分百比浮动巨大，也不稳定。

他这数学老师好难当。

天冷取暖。

白奶奶身子骨不好，刘云早早给她烧了炭炉，煤炉怕煤气中毒，烧木炭贵还要票，不过这东西乡下人家多多少少都有一些。

黄桂花跟白奶奶很处得来，就提议让林江去乡下收一些来用的。

不过现在的林江已经不是从家里负气出走的人了。